“我听人说,后山上有个洞,是真是假?”周坤后来开口道,他虽然不善于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但却是个随时随地向别人提出各种五花八门问题的行家里手,可谓是无人能出其右。
“是真的,我小时候就爬过。”Y君低沉地说道。
“深吧?”周坤道。
“我感觉,好像有个几十米深吧。”Y君道。
这回轮到袁优岭和邵飞不吭声了。
周坤更是不出声,好像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他平时也喜欢干这种不大讲究的事,即把手榴弹的引线慢慢地拉开,然后就把这个十分危险的东西放在桌子上不管不问了,任其自生自灭,哪怕是把这个世界全都搞烂,他也不再当回事了。
“刘姐都给说过好几回了,抽空要去爬一次,爬一次,结果到现在也没去成。”我感觉于心不忍,就笑着插话道。
“哎呀,Y君真是太可怜了,太傻了,他这回为什么非要接周坤的话呢?”我不住地如此想着,并替他感到惋惜,“周坤这种人聊天的时候是说刹车就刹车的,根本就不管别人是什么感受。Y君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老习惯,结果还是忍不住上套了,真是的。”
“既然你们想去,那就抽空去吧,”Y君故意用毫不在意的语气对我和刘艳说道,“有很多事情,想做就不做,不要犹犹豫豫的,年轻人嘛,就得有点蓬勃的朝气,昂扬的锐气,不能总是老气横秋,前怕狼后怕虎的,那样就没意思了。”
“嗯,你说得对。”刘艳对着Y君笑道。
Y君轻轻地点点头,没再做声,幸好有刘艳接话。
大家随意又吃了一阵子,聊了一阵子。
“你知道环秀星城后边的那座山吧?”随后Y君又专门对着周坤说道,“就是润养小区西南角那座小山。”
“知道,怎么了?”周坤仰脸回道。
“我感觉那座山就是一个汉代的大墓。”Y君一脸严肃地说道,压根就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哦,为什么这么说?”周坤道。
他这话其实是替袁优岭和邵飞问的。
“因为我有好几回在上面玩的时候,都见过一种非常细小的赤红色的蛇,这种小蛇往往会生活在较大的墓穴当中。”Y君一本正经地说道,好像在谈论一件和自己关系很大的事情。
“哦,你这一说我就想起来,”袁优岭在违反本性地憋了那么一小会之后终于沉不住气了,他便张开大嘴啰嗦起来,“我上大学的时候,我们有一个老师就曾经在课堂上说过,凡是有古代大墓的地方,下边肯定有大蛇,就是大蟒蛇,小蛇倒是不一定……”
我都懒得再听下去了,甚至连饭也不想吃了。
“其实,我也在翠竹谷碰见过一条绿色的小蛇,”随心所欲地唠叨了半天之后袁老师又沾沾自喜地卖弄道,“不过那个地方肯定不会有大墓,那是后来人工堆起来的山岭。要说西边的那个小山嘛,我散步的时候倒是碰见过一回,不过是一种土黄色的蛇,就是本地的蛇,没什么稀奇的,这说明那个地方肯定没有大墓……”
我都不知道他说这些废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回头去找找,说不定能找到点值钱的东西呢。”邵飞终于也憋不住了,他冷漠地笑着说道。
看来还是他的脑子好使,想的都是贴合实际的,万事万物都能和利益挂上钩,难怪袁优岭喜欢他呢。
“以前我就在山顶上的那个小亭子旁边,捡到过一个像玉一样的小石头,让我放家里的桌子上了……”他接着就用袁优岭特有的摇烧语气叙说下去,讲起了他那独一无二的的寻宝史,似乎在心不甘情不愿的境况下进一步验证了Y君最初的说法。
事后我悄悄地问过Y君,“你说的是真的吗?”
“那么,你觉得呢?”他笑着反问我。
“我觉得是真的。”我老老实实地告诉他。
“那就是真的呗。”他哈哈大笑道,反倒显得那不是真的了。
倘若我说,“我觉得是假的”,那么他又会怎么说呢?我估计他肯定会说,“那就是假的呗”。他这个人啊,说好听点叫善于随机应变,比较善解人意,而且他在绝大多数时候都能够非常精准地捕捉到对方的心思,但是说难听点呢,这就叫讨好型人格,骨子里就不想惹事生非,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不愿意得罪人,说话办事总是以对方的想法为出发点和落脚点,凡事都围绕着让人家感觉良好,让人家不生厌恶之心,不忌恨自己,有时候就难免要委屈自己,难为自己了。
俗话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他总是考虑别人的感受,可是谁又考虑他的感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