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这个事情还是不要深入地考虑下去了。
他心中的那团疑云终于被我给利索地驱散了,他应该心满意足毫无挂碍了。其实,他根本就不该起这个疑心,叫我说。是的,我是对牛海这个小伙子不错,至少是和他说话时的语气和态度很不错,但那只是表面上的现象,是一种浮光掠影的,不堪一击的,没有任何重量的假象,他竟然没有看出来这其中的猫腻,真是白瞎了他肩膀上顶着的,那颗他经常在我面前有意无意地自诩为运转得还挺灵活的脑袋。
真是马有失蹄,人有失手啊,人一旦紧紧地喜欢上另外一个人,智商马上就会出现断崖式的下降,很快就会变得和傻子差不多了。
还有一点我觉得比较可笑,我认为天下所有未婚的男人都可以吃我的醋,唯独他没资格吃,因为他已经“名主有花”了呀,不是吗?难道说,就因为这个叫我感觉非常无奈和悲伤的事实早就明晃晃地摆在那里了,所以我就能对它视而不见了吗?
不能,绝对不能,因为这是一种缺乏理想的思维。
所以,他也是经常在矛盾的边缘徘徊,和我一样。
今天可是同志们都精气神十足的周一啊,他竟然会有这个不可理喻的小心思,真是叫我又好气,又好笑。
哎呀,这叫什么事啊,真是的。
接着,我又很自然地想起了上周发生的一件小事,就更加能说明问题了。我不妨将那个可笑至极的事原原本本地拽出来,再次隆重地消遣一下,以此来平衡一下我的心理。
叫他再胡思乱想,哼!
上周五,已经到下班的时间了,周坤走了,随后Y君也走了,只有我和牛海两个人留了下来。我有点零碎的事情要做,牛海也有点自己的事情要做,但是我的事情和他的事情不是一个事情。也就是说,我们俩之所以会一起留下来,完全是一种巧合,尽管这种巧合平时发生的概率很低,很低。我当时真的没意识到这种情况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在周坤和Y君没走的时候,我顺便还和牛海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呢,这个玩笑要是放在平时,Y君根本就不会多听一下。
大约过了有15分钟左右吧,牛海简单地和我知会一声,背起一个灰色的包就走了,临走前他还甜甜地喊了我一声“李姐”呢。
唉,这个小伙子啊,暂时就不说他了。
然后又过了大约5分钟,Y君竟然进来了。
“哎呀,最近脑子越来越不好使了,”他一边快速地进屋,一边煞有介事地嘟囔着,那个话一看就是专门说给我听的,“竟然把钥匙给忘抽屉里了,真是的。”
哦,对了,最近我惊奇地发现,他居然也学会这个口头语了,就是在我心中长存的标志性口头语,“真是的”。
他的领悟和学习能力,都快赶上一头大猩猩了。
抽空我得表扬他一下,以资鼓励。
然后我就非常轻松地笑了,因为他这么一个仔细透顶的人,是绝对忘不了一直都随身带着的那串钥匙的,谁都会忘掉钥匙,唯独他老人家不会。他说的这个瞎话,对我来说纯粹就是一种晴空霹雳,说实话,压根就没有任何发生的可能性。
开什么国际玩笑,他怎么不说把影子忘屋里了呢?
“演戏,有本事接着再演啊。”我暗暗偷笑道。
他把手里已经握着的那串钥匙,装作从抽屉里刚拿出来的样子,有意把那个动作做得比较自然,而不是多么夸张,以图能够把他自己给欺骗住。至于我是不是相信他,那就不是多重要的事情了。
想要欺人,必先自欺,亘古以来就是这个道理。
以我一贯的性格,我根本就不会去看他的,无论他怎么表演,表演得有多精彩,只要是表演,而不是真情流露,我就不会去看,所以他根本就不用表演给我看,他甚至连装样子都不用,大大方方地直接进来就可以了,我绝对没什么意见。这是大家的办公室,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办公室,他既然想进来,那就直接进来好了,哪怕他进来之后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就只是安安静静地怀着一种足够打动他自己的痴心妄想看着我,那也是完全可以的呀。
做贼心虚啊,这话说得太对了。
然后他就快快地走了,逃离我的架势真的宛如丧家之犬,不过所丧之家乃是个一等一的富贵人家,人烟繁盛的诗礼簪缨之族,所以这条已然落魄的犬便不像一般的流浪犬那么值得旁人可怜了。但是,他这个谬妄的举动在我看来依然是极其可笑的,一直让我笑了好久,直到晚上躺着床上真正睡着之前,我还是开心得要命。他匆匆地逃亡,不敢直面我的身影,头也不曾抬过,是因为他的伎俩被我识破了,或者他以为被我识破了。
这都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嘛。
所谓的高手对决,胜负其实只在瞬息之间。
只要他胆敢进来,他就输了,而且输得很是潦草。
什么叫不战而屈人之兵,这就是。
什么叫以不变应万变,这就是。
是的,谁先在意,谁最在意,谁就丢了先机。
开局即结局,无关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