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渊听着外面的脚步声,一步,两步,三步。
微光细碎,挑破营帐冲着他的床榻而来。
剑光一闪。
商渊就地一滚,将手里的枕头往上一送,尖锐的刀尖刺破枕头,挑出里面的棉絮。
白色的棉絮纷纷扬扬,商渊忍着腿上的剧痛,将脚边的艾草灰一扬,后面剑光一闪擦着他的脖颈而过,划出一道伤口。
血蜿蜒,顺着脖颈流下。
今夜军中嘉赏,在他身旁的暗卫都他打发出去喝酒了。
商渊和那刺客过了两招,肩颈处的缝合又裂开了,皮肉撕扯着,疼得他头皮发麻。
“是谁派你来的?”
商渊假意大声呵斥,顺势摸到桌上的火折子。
刺客不搭话,黑暗中劈断了几根桌木,商渊随手一甩将打着的火折子往床边一甩,火舌舔舐着床褥,轻飘飘的烧起来。
这样就能给外面的人示警。
但同时商渊也暴露在刺客的视野里。
“受死吧!太子殿下!”
刺客提剑而来,商渊并未躲避,他静静的看着离他五步距离的男人。
再进一步,他袖腕中的针筒就能射中此人。
只是他不可避免的得挨上一刀,他悄悄动了动身子,剑锋扫过心口未必不能留有一线生机。
那剑距离他的心口只有一指宽的距离,却不能再进一步。
“噗!”
一杆青龙枪贯穿此人的胸口,枪尖绽出萎靡绚烂的花
姜翎将枪抽出来,蹙眉看着商渊:“你是傻子么!不知道躲!”
身后是燃烧的熊熊烈火,整个帐篷像是一个燃烧的火圈,姜翎就这样踏破烈火而来。她上前将商渊扶起来:“这营帐要塌了,我带你出去。”
当看到商渊脖颈处的伤口还潺潺的流血,姜翎心中郁气凝结,挥手将青龙刺进刺客的脖颈,又猛地拔出来。
“轰隆!”
姜翎带着商渊踏出的那一刻,身后的帐篷终于烧透了,摇摇欲坠的塌下来,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姜翎对陈江道:“查一查,是什么人?”
“薛仲,你负责军中的防卫,如今出了事故,去领三十板子。”
薛仲领命:“是。”
今日从早到晚已经来了四五拨刺客都被斩了,没想到竟然有人混进来还差点行刺成功,幸好太子没事,否则别说是三十板子,就是将他生生活剐了,也没办法给皇上一个交代。
“找军医来我营帐!”
话音刚落,姜翎就将人裹在大氅里,半拥半抱的将商渊带回营帐中。
营帐中姜翎的身影拉的很长,商渊察觉出她不高兴,甚至是很生气。
“你觉得会是谁?三皇子还是九皇子?”姜翎突然问,冷笑,“你这些兄弟们就喜欢私下里搞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要争索性大大方方的争。”
“他腰间带的牌子是金吾卫,那是九皇子的人。但是如此显眼的证据怎会留下?我猜是三哥的人。”商渊笑着,但是眼中丝毫没有笑意。
“今夜,你就在我榻上睡吧。等到了雍州,我从北府军中挑几个身手矫健的伺候你,薛绍你把他拨到薛仲那去,是有打算?”
“欠些历练,到了雍州我定然不能上战场,他跟着薛仲身边,机会更多。”
姜翎点头,看着军医将商渊的伤口清理好。
她卷起一床被子,铺在旁边的躺椅上,和衣睡去:“睡吧,明日还要赶路。”
这不是商渊第一次和姜翎同帐而眠,甚至更亲近的时候也有过,但此刻四下寂静,只能隐隐约约听见外面巡逻的脚步声。
姜翎轻浅的呼吸就被送到他的耳边,无时无刻不再拨撩着他的心。
她踏火而来,又救了他一命。
商渊闭上眼,强迫自己睡去。
当他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透。
那张低矮的躺椅已经被塞到角落里,四下都是静悄悄的。
军医从帐篷外钻进来,看着睁着眼的商渊吓了一跳。
“殿下,您醒了?”
商渊看着来人诧异:“李太医?你怎么在这?”
“皇上知道殿下伤势重,特地派臣来给殿下医治。”李太医将手里的饭盒拿出来,“殿下先吃点,过会把药喝了。”
商渊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问:“外面是?”
李太医回道:“大军拔营,姜帅已经吩咐过,您慢慢用,她会来接您。”
——
姜翎看着远处三人。
为首的男子怀里抱着个软软的圆团子,身后跟着个妙龄女子,身形婀娜。
周寻行礼:“知道今日开拔,周寻特来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