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涵熹实在没能忍住,激动地原地蹦了几下。
敛了表情走回去,又有点发愁。刚来就请假,顾斯年怕不是又要犯小心眼疑心病了吧?
一抬头,便见顾斯年正远远注视着这边,他看着她走过来,似不经意淡声问:“中彩票了?这么高兴。”
许涵熹弯起眼睛笑:“比中彩票还要好的事情。”
又敛容问:“我有点私事可能要离开几天,可以吗?我把我最重要的东西押你这,我绝对不会偷溜的!”
顾斯年扬眉:“最重要的东西?”
许涵熹将行李箱放倒,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小匣子。
顾斯年瞥了一眼,首饰盒一样大小的东西,里面能装什么重要东西,就是装满金子也不值几个钱。
“这是我最重要的东西,从小带到大的护身符,所以我肯定会回来。”
顾斯年心中好笑,淡着面容道:“护身符不戴身上,你用来护盒子吗?”
许涵熹微微垂首:“怕弄丢了。”
毕竟,这个东西全世界只有一份,是那个人留给她最后,也是唯一的念想,是她与他微弱如丝的独特维系。
见她低垂着眸,漆黑眼底似闪过一丝伤感,顾斯年心下一顿,也许是亲人留下的东西。
顾斯年敛容正色道:“既然这么重要就留你房里吧,我不会动。你大概离开几天?”
许涵熹道:“若没什么特殊情况,五天之内应该能回来。”
顾斯年答得干脆:“行,放心去吧。”
随即将箱子合上,单手提起,向楼上走去。
他衣袖半挽,微微用力的小臂筋络分明,隆起利落的青色线条。
隐隐,有点性感。
许涵熹瞟了一眼匆匆移开视线,谢过他,道了晚安,推着箱子开门进屋。
事情变幻得太快,直到带着外公飞到江城,去到医院,办了手续,许涵熹才真正有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新一不愧是全国有名的医疗康养集团,依山傍水的环境,入眼满是怡身舒心的青绿,只刚一进来,便觉得什么病好像都能痊愈。
好几个看着就颇有资历的医生给外公再次细致入微检查了一遍,将手术排在了两日后。
瞧那些医生兴师动众的样子,吓得她几乎以为外公的病情又出了什么变化,好在一切无恙,许涵熹猜测,这大概就是高端私人医院的派头。
当日清晨八点半,韩廷徽被推进了手术室,许涵熹便握着手机在VIP室等待。
贺千茉和胡景明都发了信息来,安慰着,与她闲聊,纾解她的紧张。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三个小时。
时间一点点流过,下午两点,手术室的门依旧紧闭,许涵熹心脏像被人钳住了一般,几乎失去了跳动的能力。
手机也变得安静起来,他二人许是在忙碌,已经久久不曾发过消息来。
过于荒芜的等待让时间也变得煎熬,许涵熹眼眶酸胀,手心的冷汗濡湿了膝头,她忽然想起外婆去世的时候,也是这样,在走廊等啊等,却什么都没能等来。
突地,手机震动了紧攥的掌心。
翻开看去,竟是顾斯年打来。
多半是催问她何时回去,许涵熹本不想接,但此刻分心说说话,跟谁都是好的。
“喂。”
“是我。”
电话那头,深沉的男声稳稳传来,一刹,仿似静水深流,平缓地拂过世间一切涓尘浮末,莫名地让人无比安心。
“听说你外公今天手术,一切顺利吗?”
许涵熹一愣,没细想他是如何知道的,嗯了声:“现在还在手术室里,应该是顺利的。”
顾斯年不由微微蹙眉。
手机里的声音与往日都不一样,没有哭,甚至听不见哽咽,可他总觉得有浓得化不开的水雾从手机那端浸过来。
“别紧张。”顾斯年沉声道,“会顺利的。”
明明只是寻常的一句安慰,许涵熹紧绷的神经却在这一刻松驰了下来。
“谢谢。”她握紧手机,好似他的力量可以通过小小的设备传递过来一样。
那端似还想说什么,忽然,指示灯“啪”地灭了,许涵熹眼眶一紧,直接跑了过去。
大门缓缓打开,护士推着仍在麻醉药效中的外公出来,朝满面焦急的家属安慰地笑:“请放心,手术顺利。”
太好了。
胸口云开雾散,豁然开朗。
膝关节却似撑不住身体的力量,许涵熹沿着墙蹲了下去,额头抵住膝盖忍不住地抽泣。
“许涵熹?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手机里,顾斯年的声音蓦地传来。
这才发现通话竟然还在持续,许涵熹忙抹了把眼睛,笑:“手术顺利,我没事,谢谢你。”
良久,顾斯年嗯了声,缓缓道:“你不用着急往回赶,慢慢来。”
收了电话,许涵熹抿了抿干燥的唇,莫名地,她有点想早些回去,心底某处似隐隐在翻腾,还有无端升起的一丝歉意。
方才,她好像误会他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