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是种正在气头上的夸张手法,正常人应该都能理解吧?
不过,她并不认为顾斯年属于“正常人”范畴,再让人跪一次这种事,她毫不怀疑他当真能做出来。
许涵熹细嫩手指飞快划着屏幕,忙道:「真的够了,他道歉挺有诚意的,还挂了横幅。」
Sean:「我司的人还挺有创意。」
Sean:「哦,横幅是他自己掏的钱。」
许涵熹捧着手机止不住地笑。
只是想想都觉得解了闷气,这近一个月那混蛋可是一丁点歉意都没有,不仅如此,他竟还敢招摇过市来她部门堵她,极无耻说要再续那晚梦幻之夜。
可去他M的吧!
许涵熹恨恨地笑,随手将聊天记录截给贺千茉看。
那边又秒传来几个夸张的表情包。
贺千茉:「OMG!这就是金钱的力量吗?!」
贺千茉:「哦不,这是法律的力量,正义的力量!」
贺千茉:「顾总不愧是见过风浪的人,跟死在床上的女人相比,马平霄就是个下酒的花生米吧?奸笑.jpg」
贺千茉:「即便他身负如此不堪的黑历史,我还是选择站顾总!」
许涵熹:「所以我就是个蠢!刚刚我说的那是什么玩意?还TM以后别这样了?嗷!我就该上脸给他一巴掌!懊恼痛苦.jpg」
贺千茉:「良山真是不行,还是顾斯年这种老板靠谱,你不如跳槽去FP吧!」
贺千茉:「哦你现在就在给他打工。笑.jpg」
许涵熹合上手机,她笑得脸都快抽筋了,不能再笑了。
只是一想到方才令人震惊震撼百世难遇的场面,顾斯年一本正经冷幽默的调调,她就总忍不住想笑。
他遵从了约定,帮她解决了问题,她自当投桃报李,如今外公的坎也过了,再没什么让她挂心之事,是时候向他彰显自己的诚意了!
只用了半天上班摸鱼时间,许涵熹就为顾斯年量身制订了一套极其周详的追老婆方案,自掏腰包打印了厚厚一摞,高高兴兴下班回家,准备还他一个惊喜。
推门进家,整个屋子昏昏暗暗,顾斯年竟还没有到家,许涵熹便捧着方案坐在客厅沙发上耐心等他。
九点多听见门响,许涵熹小跑着过去,笑眯眯跟他打招呼:“你回来啦!”
抬头,见顾斯年臂上搭着薄西装,衬衫领口半敞,深邃脸庞挂着倦色,一副颇为疲惫的模样。
许涵熹便将笑容收敛些,伸手去接他的西装,转身挂到衣帽架上。
“堂堂老总也亲自加班?”许涵熹帮他倒了杯水,递过去,歪头看他,“你好像,很累的样子。”
顾斯年高大身材仍旧坐得很挺直,手臂斜撑着沙发,略偏过头,衬衫便被凌乱地勾扯向下,显出胸膛紧实的肌肉纹路,喉咙间轻轻滚动着的好看曲线。
灯光掩映间,几分迷离的性感跃然透出。
“你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顾斯年抿口水润了润唇,轻笑。
一进门他就看见了她,玄关的磨砂玻璃映着灯火,将她纤细身影晃得像涟漪,笑容也像浮在水上的花瓣,猝不及防就朝他涌了过来。
许涵熹弯眼一笑:“还不错。而且,我今天给你写了套方案,我拿给你看。”
顾斯年惑道:“什么方案?”
“协议里的第三条。”
许涵熹已经起身将文件拿了过来,顾斯年瞥了一眼,很正式的格式,还一本正经拿文件袋塑封了,封面赫然几个大字:《为顾斯年以结婚为目的追求许涵月企划案》。
顾斯年忍不住笑了起来。
许涵熹琥珀瞳仁飞扬着掩不住的自得和期待,面上更是一副颇为认真严肃的模样,但望着她闪闪发光的眼,顾斯年就是没能忍住笑意。
“企划案?”顾斯年按了按额角,“你还挺有想象力。”
那是,拿钱办事,没有想象力怎么能让雇主满意?
许涵熹眉眼轻抬:“你看看,有不满意之处我回头修改。”
拆开文件袋正准备给他讲解,沙发上的男人却没动,顾斯年轻声道:“过几天吧。等忙完跟良山的合作。”
许涵熹稍稍愣,最近公司要与FP集团合作,准备联手打造新型汽车的消息甚嚣尘上,但FP是何等体量,很多人都以为那不过是讹传。
“FP汽车果真要与良山汽车合作了?”许涵熹问道。
“对。过几天就开发布会。”
熨贴的衬衫袖口已经解开了扣子,随意折出一缕褶皱,顾斯年挺健躯体陷在沙发里,浑身透出摊掩的倦意,许涵熹瞄着他,便明白他多半是为此事才晚归。
只是这种程度,区区良山汽车,居然也能劳动到他?
许涵熹收了自己的企划案,点头:“好的,那就等你有空再看。不过良山汽车还挺厉害,能让FP老大亲自加班坐镇,看来你很重视这次合作?”
“重视。”
顾斯年缓缓勾起唇角,轮廓分明的脸庞隐在朦胧光影中,似黑暗里腾空而起的一道棱角凌厉的锋刃。
“良山集团,盘踞兴州十几年的老牌企业,必须重视。”
一刹,许涵熹竟似在他沉哑嗓音里听到了别的东西,像老唱片中极不和谐的刮裂,杀气凛冽地割裂无声的空气。
但再想辨别,顾斯年已经站了起来,身形挺拔如松,再看不出任何破绽。
“上楼了。一起吗?”
许涵熹嗯了声,拿起她的文件跟在他身后。
空旷屋子只有两人脚步声响起,头顶灯光一盏盏暗下去,映照着一前一后的两道人影。
二楼走廊的吊灯始终柔柔亮着,将二人身影朝反方向无声拉长。
顾斯年站在门前,下意识回头,许涵熹一袭白裙在浅黄灯火中淡出一片温润之感,似澄莹生辉的琉璃。
好像,忽然没那么倦了。
“今天的事,非常感谢你。”许涵熹骤然停步,回身,朝他盈盈一笑,“顾斯年,晚安。”
顾斯年微愣,唇轻触:“嗯,晚安。”
屋门打开,纤细身影很快消失在房间背后,顾斯年盯着空荡荡的空气立了片刻。
说晚安的模样,方才她在客厅等待他的模样,莫名,好似妻子在等候晚归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