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动过后，许涵熹很是客观冷静想了一想，顾斯年不去赴约，还真关她的事。
不约会，关系怎么发展，没有进展，她任务怎么完成，达不成任务，合约终止可就遥遥无期。
想起那夜顾斯年近在咫尺，真实得触手可及的眉眼，许涵喜胸口便似搅了砂，止住地磋磨。她隐隐觉得，他就像是一汪深潭，即便只是在旁边浅浅行过，也有沉坠其中的危险。
她必须尽早抽身。
琢磨了一会，许涵熹很快就想通了。归根结底肯定是因为顾斯年没有跟女人约会的经验，面对喜欢的人太紧张，所以才抓她一起。
她就是个关系润滑剂，气氛总助攻，大不了见情况不错，半道开溜就是。
吃饭时间约在下班后，才刚到半下午，顾斯年就发了几个餐馆过来。
GSN：「你想吃哪家？」
许涵熹一一刷过去，几个馆子居然没一家重辣口味的，尽是些汤汤水水或者养生私房菜系列。
敢情她详细说了那么些月妹妹的喜好，都白费了？
许涵熹扁扁嘴，手指快速敲击键盘：「你月妹妹想去哪家？」
GSN：「我在问你。」
那份嚣张跋扈气焰隔着屏幕都能扑了人满面，许涵熹眉梢轻攒，打了一串字：「温馨提示：月妹妹喜欢吃辣的哦！」
GSN：「许涵熹你就直接选一个馆子会死吗！」
没过多久，聊天页面忽然推来了一个餐厅链接，顾斯年瞧着瞧着不由簇起了眉。
不是他发过去的任何一家，是另一个融合菜馆，而且还是以辣为主。
那女人病去如抽丝，喉咙直到现在还没好透，且菜式稍辣一点她都能被辣哭，她自己不知道自己？
顾斯年有点恼，半晌垂目叹了口气。
这女人怎么比他想象中还要更笨，他就是想跟她一起吃饭，她的喜好才是重点，难道她就半点也看不出来？
正烦躁着，有人叩响了门。
抬头，秘书姜晓雯手中拿着文件，立在门边，正犹豫着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工作时，顾总办公室基本都是敞着门，方便她有事随时进来报告。可眼下顾总的神色她却从来没有见过，一忽盯着手机傻笑，一忽又抿嘴皱眉的，简直像是……谈恋爱了。
但念头刚一冒出就被她火速摇碎了。
她从国外时就跟着顾总做事了，多年相处，她深知这就是个不近人情，自律又冷酷的工作狂。明明家族事业便已经足够让他直接躺赢，偏偏还要自己奋斗。
有事直接电话，信息邮件都很少发，用他的话说就是，有事说事，哪来那么多工夫废话。
但最近姜晓雯却不止一次看见他抱着手机在聊天，她还不小心瞄见，他居然用表情包，还是个跟他周身气质极其不符，傻乎乎的可爱表情！
怕不是真的铁树开花了？
“进。”顾斯年沉稳声音响起，姜晓雯迅速调整思绪，迈步走进去。
“顾总，这是Skyfall最新调整的车型设计。”姜晓雯将一份厚厚的设计方案放在他桌上。
按理FP汽车已经推出过好些销量傲人的产品，底下一个区区方案用不着他亲自过问，但顾总对良山的合作似乎很重视，每个阶段都会第一时间跟进，她自然也当重视。
方案之后，姜晓雯又将一个平板打开，调出一个新闻截图，展开放平在顾斯年面前。
“顾总，这是下午今日兴州的网络端最新发布的一则消息，其他部门同事看见的，当时就处理了。”
姜晓雯声色稳妥，语气不缓不慢，时刻留意着面前男人的反应，“法务已经联系了报社那边，现在新闻已经删除了，技术部门的同事也查过，网上基本上没有什么声音。”
顾斯年垂目看着屏幕上的新闻，眉头深深拧了起来。
新闻不长，图片也不甚清晰，像是从监控里截取出来的，但顾旭安的挺拔身形他却一眼就认出来了。
再往下划，一行醒目的加粗标题：《FP金融掌门人药物成瘾，深夜犯禁取药被人亲眼目击！》
通篇文章都在捕风捉影，拼命暗示，那位FP金融的CEO，是个沉迷并滥用违禁药物甚至毒品的伪君子。
顾斯年翻手将平板重重盖在桌上，磕出一声极沉的闷响。
并伴随着一声冷厉怒骂：“Sonofabitch！”
姜晓雯不由自主背脊耸了一下。
她自认为还算了解这个老板，他国外长大，每回动怒飙脏话时都会不自觉切换成外语，跟着他的五六年间，她总共听到过四个不同语种的脏话，多数时候她听不懂，但她知道，老板是真生气了。
毕竟上新闻的那可是他亲二哥，还是盆不分青红皂白的脏水，搁她她也怒。
姜晓雯等他发泄过情绪，适时开腔：“娱乐八卦榜的标题一向就是这么毫无底线，顾总别太动怒。我们已经联系了今日兴州，写这条新闻的记者我们会追究到底，今日传媒的总负责人也跟我们电话致歉了，说是底下新人不懂事，并希望改日能够亲自过来拜访，消除误会。”
“不见。”顾斯年神色已经恢复了平稳，但语调依旧森寒，斩钉截铁毫无商量的余地。
姜晓雯不意外，点点头，条理清楚地停顿，再道：“另外，那名记者也来电询问过好多次，希望能够亲自跟金融的顾总道歉。她一直称此事有误会，您看呢？需要我把她的号码拉黑吗？”
“拉黑！”
夕光浮动，顾斯年深刻眉宇被映得极沉，好似一潭寒黑水漩，有无数往事在里面一点点涌现，越来越浓稠。
若是别的事情也许还有解释的余地，但药物成瘾？那记者好大的胆子，她怎么敢如此造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