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试,慕有哥和沈艺芝去校外的一家店吃米粉。
老板是个湖南人,因为是常客,还给她们两多加了几个鹌鹑蛋。
回家路上,慕有博来了个电话。刚接通,就听到他聒噪的声音:“你今天是不是不上晚自习?”
“嗯。”
“那帮我带份炸鸡排和薯条回来,大份的,再带六个炸鸡腿,两瓶大可乐,还有老王家的炒河粉,加火腿和里脊,一定要多加辣。。”
慕有哥听得脑子快炸了:“不带。”
“你绕一下就买来了,又不远。”
“不绕。”
“回来给你按摩。”
“不稀罕。”
“快去嘛,去啊,妈也要吃,我两快饿死了,好妹妹。”
“饿死了自己不会出来买?这么多我怎么拿?”
“我打游戏呢啊,空不出手,妈看电影呢,她也不去。”
“那你两等着饿死吧。”她挂掉电话,慕有博便开启电话轰炸模式。
慕有哥实在不耐烦,接通骂一声:“知道了知道了,再打我回去把你电脑砸了!”
“谢谢妹妹。”
……
下午第三节是英语课,讲的是校英语刊上的一篇阅读,慕有哥很早前便看过,她专心致志地看杂书,老师叫了她三声,都没听见。
同桌踢过来一脚:“老师叫你呢。”
慕有哥从书里抬起头,腾地站了起来。
“慕有哥,在干嘛呢?”
总不能说我在看小说吧?
“在思考人生。”她脸不红心不跳,神色自然地撒谎。
“思考的好,大家要多像慕有哥同学学习,多思考思考未来。”
“……”
“你把第三段第一句翻译一下。”
慕有哥拿起试卷,快速找到位置,随口就翻了出来:“战胜不可能的唯一办法,就是要相信凡事皆有可能。”
就快到学校周年庆,健美操排练了一段时间,小有成效。
自打上次目睹公共厕所的事,慕有哥已经很长时间没再看到沈冬楠,听说她休假了,有两周没来学校。
两周零二天,她们碰面了。
沈冬楠穿着松垮垮的校服,拉链开到胸口,露出里头的低领黑毛衣,一条裤腿卷到膝盖,小腿又长又结实。十一月了,天挺冷,不过她倒是看上去挺抗冻。
健美操老师还没来,沈冬楠带两个同学朝慕有哥走去,她嚼着口香糖,一脸跋扈,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三人迎面堵来,旁人没当回事,沈艺芝倒是吓了不轻,她平时虽咋咋呼呼,真到场面上却第一个犯怂,站在慕有哥右后侧连个声都不敢吱。
“有事?”慕有哥看向面前不怀好意的三人,心知肚明,却依旧装傻。
沈冬楠抱臂,头微侧着,笑眯眯瞧她,也跟着装傻:“好久不见啊,想你了。”
“是么。”
沈冬楠看向她的红发带与高马尾:“发型不错啊。”她放下手,揣进口袋里,“最近怎么样?”
“凑合。”
“听说你月考又考了第二,厉害呀,什么时候弄个第一玩玩?”
“借你吉言,下次尽量。”
沈艺芝站后头一脸懵,她两怎么突然这么熟了?
沈冬楠从口袋里摸出个口香糖递给慕有哥:“学霸,我学习差,有机会教教我呗,今晚一起吃个饭?”
慕有哥没接这鸿门宴的邀请函:“谢谢,我牙不好。”
沈冬楠歪了下嘴:“牙不好得治啊。”
另一边,陈雨清姗姗来迟,她唤了沈冬楠一声:“楠楠,你在那边干嘛?”
沈冬楠抬手跟她打了个招呼:“马上过来。”她回过脸,瞅了眼慕有哥身后的沈艺芝,往前一步,对慕有哥的耳朵说了一句话,“牙不好可不行,得好好治哦,现在治不好,以后会出大问题。还不行的话,我知道一家不错的诊所。”她缩回头,诡异地笑了笑,带着两个小跟班走了,“下次聊。”
等人走远,沈艺芝抱住慕有哥的胳膊:“吓死我了,她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
“你不会是惹到她了吧?”
“嗯。”
公共厕所的事,慕有哥没有与任何一个人说过,沈冬楠把她拦在巷子里,她也没告诉沈艺芝。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你怎么惹到她的?”沈艺芝突然想起来,“因为陈雨清?我知道了!陈雨清喜欢闻川!她和陈雨清玩的好!”沈艺芝脊背发凉,“她不会再找你麻烦吧!”
“会。”
“那怎么办?”
“再说吧。”慕有哥故作轻松地拍了下沈艺芝的腰,“没事。”
“你注意点吧,少跟她们有牵扯,那群人很恐怖的。”
“知道。”
健美操老师提着个音响过来。
慕有哥拉她过去:“老师来了,回队吧。”
“好吧,待会说。”
……
第二天,校开展爱国教育活动,又是开校会,又是组织学生看电影。
慕有哥在卫生间耽搁了,等她再出来,同学们已经差不多走个干净。她一个人慢悠悠地往礼堂走,没想遇到个熟人。
说熟吧,也不熟。那人半低着头走路,从她身旁路过。
“闻川。”慕有哥叫住他。
闻川抬起疲倦的双眼,往身后看了眼,只看了一眼,又回过脸,继续走。
慕有哥加快步子跟了上去:“你去礼堂?”
“嗯。”
两人一路无言,不紧不慢地走进大礼堂。
全部坐满了,只剩最后一排角落里的两个空位。
电影还没开始,年级主任拿着话筒站在讲台上慷慨激昂地发言。台下也喧闹,整个礼堂聒噪的很。
主任突然凶了句:“安静!后面的不要讲话。十班那边,干嘛呢!”
顿时,所有的明目张胆瞬间变成了窃窃私语。
慕有哥并没去听台上的年级主任都讲了什么,她瘫倒在座椅里,两根手指绕着自己的头发玩。
而一旁的闻川,盯着顶上的吊灯出神。
半晌,慕有哥才想起旁边坐了个人,顺他的目光看向那吊灯,它并无什么特别之处:“看什么呢?”
“没什么。”
慕有哥放下一撮头发,打量他的侧脸:“四十五度仰望天空,装什么非主流。”
闻川看向她:“你才非主流。”
慕有哥见他严肃的表情,不忍笑了笑:“你非主流。”
闻川回过头去,不予理睬。
会堂里的灯光渐渐暗淡,直至完全关灭,只剩下大屏幕的光。
慕有哥往上坐了坐,开始看电影。她喜欢看电影,即便是如此无聊的抗战剧,也看的津津有味。
影片过半,台下片片抽泣声。
闻川听到旁边的慕有哥轻轻地嗅了嗅鼻子。他没去看她,以为她也哭了。
可慕有哥并没流泪,她只是有些小感冒,鼻子不太舒服。
闻川将手伸进校服口袋里,摸出张纸巾来,放在腿侧看了看——是张用过的,还沾了黑乎乎的铅笔灰。他默默地又给揣了回去,装作什么都发生,继续看电影。
过去半分钟,他又将那纸拿了出来,把干净的地方揪出来递给她。
慕有哥看向这一小截纸巾:“干嘛?”
闻川笔直坐着,目视前方:“鼻涕。”
“……”慕有哥心里乐得不行,“你用这么小的纸擦鼻涕?”
闻川立马收回手,满脸都写着四个字——爱要不要。
“拿来啊。”
闻川攥着纸,没打算再给她。
慕有哥伸手就去掏,将他手心的一团纸拽了出来:“谢谢啊,有空请你吃饭。”
电影结束。
人挤人离开会堂,慕有哥的班长叫了她一声:“你坐哪了?刚才点名你不在,还以为不来了。”
“后面,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