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将目光转向了姜徵,“太后,先前是臣弟失礼了,还望您不要计较。”
姜徵回过神来,呼了一口气,心脏却紧紧地缩着,她又感受到了初见顾景崇时那种极致的压迫感,她忽然明白了那些太监为什么这么怕他。
现在这种情况,她不想让夏霄或是顾景崇任何一个人出事,她强做镇定,轻声说:“宁王一直与先帝感情交好,宁王悲伤也是人之常情,哀家又怎会计较。”
夏霄的目光转回顾景崇,“现在本王可以回去睡觉了么?”
顾景崇长袖一甩,背过身去,冷冷道:“宁王请回吧。”
夏霄的眼眸中染上了些许愠色,却只是侧身对姜徵行了一礼,“太后好生休息,本王告辞。”
说完,也不等姜徵回话,快步走出了门外。
屋内的压迫感消了少许,云锦见宁王出去了,忙跑到屋内,拉起姜徵的袖子,只见姜徵掌中的红痕已经深深的嵌进了皮肉里,虽是没有出血,却也看的人触目惊心。
她来不及思考,脱口便道:“宁王怎么这么不知轻重!”
“哀家没事。”姜徵收回了手,见周围的还站着许多宫人,又冷声补了一句,“宁王不是你能妄议的,以后说话注意些。”
云锦知道姜徵是为她好,眼中不觉间已噙上了泪花,她咬着牙道:“我去取药来。”
“嗯。”姜徵应了一声,一摆手,对着周围的宫女道:“你们都出去吧。”
宫女欠身退下,只有卓珩还站在门外,顾景崇转过身来,淡淡道:“你也退下吧。”
卓珩不多言,静静地带上了房门。
姜徵见他们都退下了,这才向前两步,对着顾景崇微微欠身,道:“宫中危机四伏,哀家进宫前曾和兄长学了些防身的武艺,并非有意欺瞒国相,请国相不要怪罪。”
刚才那弓全凭自己一人拉着,她知道顾景崇肯定能猜到自己会武,与其让顾景崇怀疑,倒不如自己说破。
“嗯。”顾景崇眼眸深沉,并未多言,只是将她扶起。
姜徵也不知他到底有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不过他既然没说什么,那就当没事好了。
云锦拿了三七化瘀膏进来,将药盒打开,正准备给姜徵涂抹,顾景崇却从她手里拿过了药膏,淡淡道:“你出去守着吧。”
云锦怔住,难道顾景崇要亲自给姜徵上药不成?她望向姜徵,也不知自己是该走还是该留。
姜徵也有些意外,她以为顾景崇还有什么话未说完,轻声对云锦说:“你去吧。”
“是。”云锦担忧的看了姜徵一眼,缓步退出了房门。
顾景崇坐在了姜徵的身侧,将她的手翻开,望着她掌心的红痕,深沉的眼眸中带着几分阴郁,食指沾取了些许药膏,细细的涂抹在她的掌心中,一言不发。
许是药膏的缘故,他的手指倒也不显得冰凉了,温温热热的触感在掌心化开,动作十分轻柔。
顾景崇沉默着,姜徵也不好说话,她的心中不禁有些狐疑,难道他真的只是帮自己涂药不成?
见他将药膏涂好,姜徵正准备收回手,顾景崇却按住了她的手腕,姜徵有些诧异的抬头,“国相?”
顾景崇没有答话,直接将她的衣袖卷了上去,她纤细而白皙的胳膊瞬间就,暴露在了空气中。
姜徵心惊,他这举动何止是不得体,简直就是不成体统!
姜徵挣扎了两下,可顾景崇抓得很紧,让她动弹不得,她正欲开口喝斥,顾景崇却将她的手臂微微翻转过来,她胳膊关节的右上方,有两道深紫色的淤痕,泛着乌青,姜徵这才想起来,是刚才夏霄拉弓时捏的。
顾景崇面色不变,指尖又沾了药膏涂抹在那青紫色的淤痕上,虽然没有什么别的动作,姜徵的胳膊却还是紧紧地绷着。
“太后很怕臣?”他忽然轻声问了一句,眉眼低垂,细细的将药膏揉开。
“哀家……”姜徵不知该怎么回答,若说怕,她确实有几分怕,倒不是因为别的,她觉得顾景崇让她琢磨不透,她不知道顾景崇为什么会主动接她二哥回来,也不知顾景崇为什么会给她涂药,她知道顾景崇不是会曲意讨好旁人的人,她对未知感到恐惧。
她定了定神,问道:“哀家想知道,此等小事,国相为何要事必躬亲?”
顾景崇没有急着回答,将最后一点药膏涂好后方才松了手,他拿了手帕将手指擦净,抬头凝视着姜徵,眸色深沉。
“臣所做的一切都有臣的理由,太后只需知道,臣并非别无所求。”
并非别无所求?难道是为了小公主?姜徵不敢确定,一抬头却见顾景崇已经站起了身子,似乎是要走,她忙道:“今日小公主睡得早,国相要是想见小公主,不妨明日再来。”
顾景崇的脚步顿住,回头看了姜徵一眼,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道:“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