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徵这才脱了鞋靴,把床幔遮的严严实实,确认没有任何缝隙后,才穿着衣服躺到了床上,满脸愁容。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姜徵几乎一夜没睡。
天刚蒙蒙亮,姜徵就听到屋外宫女的惊叫声,那声音尖锐又刺耳,似乎是看到了极为可怖的东西。
她来不及梳洗,忙穿上鞋,刚屏风后走出来,就见云锦慌张的冲进了屋内,抓着她的手问道:“娘娘!您没事吧?!”
“我没事。”姜徵看云锦发丝蓬乱,双眸中都透着惊慌,问道:“出什么事了?”
云锦细细的将姜徵检查了一遍,确认姜徵确实没事后,才舒了一口气,说道:“西面耳房的那两个太监,上吊了。”
“上吊?”姜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夏霄送来的人,怎么可能上吊?她不信夏霄会强迫几个小倌来常宁宫,而且看云锦的眼神,此事似乎还有隐情。
她望了一眼刚从椅子上站起来的肖泞,问:“你和那两个人熟么?”
肖泞听到这个消息后,早已面如土色,颤巍巍的回答道:“他们其中有一人是奴才的同乡,性格开朗,万万不会做寻死之事,他们定是被人杀害的,请太后娘娘保奴才一命!”
说着,他就跪在姜徵面前,重重的磕起头来。
姜徵看着肖泞跪在自己面前磕头,忽然觉得十分厌烦,一双秀眉紧紧地拧着,冷声说:“行了,你先出去吧,嘴巴捂严实了,不要乱说话,不然哀家也救不了你。”
“是,是。”
肖泞不敢多言,匆匆退出门外。
云锦瞧了他一眼,颇为不屑的说:“这人看着与国相长得有几分相像,没想到竟是个软骨头,真没出息。”
姜徵冷哼了一声,“长得也不像,比国相差远了!你以为谁都能有国相那气势?”
云锦努努嘴,“是差远了。”
姜徵憋了一晚的火到这会儿才顺了一些,她问道:“那两个太监的尸体你见过了么?”
云锦想了一下,凑到了姜徵耳边,轻声说:“尸体奴婢瞧过了,脖子上不止一条勒痕,不像是上吊的……”
姜徵知道这是有人要对常宁宫下手了,可是自从新皇登基以来,姜徵在前朝一直小心谨慎,自问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她一时也想不出动手的究竟是谁,只能讲这事暂且压下,她道:“就按着上吊处理吧,此事就先告一段落吧。”
“奴婢知道了。”
云锦命宫女打了水,想给姜徵梳洗,可她一抬头就看到了姜徵乌青的眼圈,皱眉问道:“娘娘昨晚没睡好?”
一旁的宫女闻言抬起了头,小心的瞅了姜徵一眼,神色暧昧,姜徵也懒得解释,伸了个懒腰,道:“没睡好,一会儿哀家得好好补个觉,明天早上还要上朝呢。”
云锦知道姜徵是瞧不上肖泞的,但她也不知姜徵为何要留肖泞在身边,宫中的流言蜚语向来都传的飞快,她正想着要不要训斥那宫女两句,就听见门外传来宫人的惊呼,随后,肖泞便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跌入屋内。
他那一下跌得极重,可他顾不得疼痛,连滚带爬的就躲到了姜徵身后,发髻四散开来,清秀的五官扭曲到了极点。
“太后救救奴才,有人……有人要杀了奴才!”
周围的宫女都惊慌失措,姜徵也没料到针对她的人竟然这么快就来了,她凤眸微眯,拂袖而起,颇有几分摄人的气势。
“哀家到要看看,谁敢在常宁宫造次!”
话音刚落,一位浓眉大眼的少年就走了进来,云锦向门外瞧了一眼,手中的梳子‘啪嗒’一下就落到了地上,她一脸的不可置信,“卓珩?怎么是你!”
卓珩顾不得回云锦的话,只是对着姜徵行礼道:“太后安。”
姜徵瞬间就明白了昨晚杀人的是谁。
除了顾景崇,还有谁能毫无负担的杀了常宁宫的人?他此番又要卓珩动手,看来是准备一个不留……
姜徵的手缓缓收紧,长长的甲套在掌中嵌出了红痕,她目光凌厉,低声道:“哀家不安,国相呢?”
卓珩没有答话,欠身退到了一旁。
“太后为何不安?”
清冷的嗓音传入耳中,依旧是那一贯淡漠的语调,冷冰冰的,不带任何情绪,却无端地叫人心寒。
修长的身影迈过门槛,那双幽如寒夜的眸子,就这么定定的落在了姜徵的身上。
只是一眼,就让姜徵不寒而栗。
即使姜徵再摸不透顾景崇的性子,她也知道,现在的顾景崇是极为危险的,她不想在这时候惹到他。
她扶着桌角坐下,眼中的神情几经变换,最终还是隐去了眼中的锋芒,放缓了语调,轻声道:
“昨晚有两个新来的太监自尽了,宫人们都吓的不清,就连哀家也心神不宁的,哀家自问与人为善,不曾苛待过下人,竟不知为何,会吓得两个太监上吊自尽,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说着,姜徵便抬起了眼,凝视着顾景崇,一字一顿的说:“发生此事,哀家当然不安了,不过好在国相来了,国相经韬纬略,定能护我常宁宫周全,国相你说,是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