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远想到裴太后一顿破事,心里就烦,还好有石弘,挡住她,便说:“阿越孝心至纯,朕心甚慰,但皇太后一心苦修,不愿见人。”
桓越想起不详的梦,越发不安起来,软话无用,便换成激的,“臣不知苦修和见女儿男儿有何冲突。恕臣冒昧,到底是皇太后不愿意见臣,还是陛下不愿意臣见皇太后?臣愚钝,望陛下明示。”
桓越把话说死了,桓远也不好再驳斥她,压制住心里的怒火。
好啊,桓越,你真是不见黄河不死心,一心苦行可不就是裴太后自己说的,你三番五次跑到晖章殿殿门口,她哪次让你进去了?现在倒怪起我来。
你张口闭口是皇太后,连句母亲都不愿意喊,桓越,你现在来做孝女是吗?
行,我就带你去见她,让你亲口吃到闭门羹!
桓远没想到裴太后让他们进来了。
桓越见到裴太后,请了安,便不说话。
桓远自然不能离开,他得保证这对母女没有密谋什么。
桓越和裴太后太像了,有时候,桓越站在大殿里,桓远多多少少都有点害怕。
还是裴太后发话了,“我不是说要苦修吗?你们一个两个都来,扰我修行,我何时才能圆满?”
桓越也疏离地回道:“皇太后气色不太好,近日的吃食有何不同吗?”
刘内司回道:“回殿下,并无不同。皇太后殿下的吃食每餐都是由尝食典御提前试过,并无不妥。”
桓越听了,仍是坚持:“还是劳烦内司,都一一拿来看看。”
桓越扫了一眼,就指着豆粥道:“皇太后素来喜吃硬一些的豆子,为何煮得这样烂?”
说完,端起碗就尝了一口,便觉口中有异味,冷冷道:“查!尝食局的人,统统绑过来!”
桓远正在纳罕,母后不喜欢烂豆子吗?他不注意这些小事。母后怎么会喜欢吃豆粥呢,他一直以为只有南人喜欢豆粥。
想着想着,抬头猛地发觉桓越冲过来两道仇视的目光,一双可怖的,要将他挫骨扬灰的双眸,黑黝黝地亮着。
石弘实在是太大胆,派人偷偷换了整个内宫煮粥用的豆子。
豆子经过砷毒泡过,再晒干,表面上与无毒的豆子无异,且毒性微弱,需要日积月累才能毒发,宫人们根本发现不了。
内宫中,又只有裴太后爱吃豆粥。
石弘,好算计!
因着换的是整个内宫的豆子,桓越根本是无从下手查起。桓远心下稍安,便准备欣赏一番桓越的脸,她可终于换下来嘻嘻的假笑,脸上带有一些愠怒了。
桓越在裴太后和桓远面前不停踱步,弄得桓远都心烦了,才定下身子,道:“此人阴险。宫中喜吃豆粥倒是只有皇太后殿下和皇后——”
桓越故意拉长话音,拿话来试探桓远的脸色。
果不其然,桓远松松的脸就立马微变,随即压下去了。
桓越就明了,是石弘单干的。
石弘……桓远想,目前还是动不了她的,但是也要趁早也把她踢出去,不太听话的留着终究是一个祸害。
桓越想起寒食节的宴会。
虽说寒食节,按照规矩是吃冷食,但皇亲贵戚,达官贵臣是不受这一条约束的,桓远早就赐给她(他)们新火,热腾腾的吃食就摆在每个人的桌前。
石弘虽是内官,但有着不一样的殊荣,于是也在其中。
又是宴会,桓越不喝酒,就冷冷旁观。
刚开始,大家还都是人模狗样,衣冠楚楚,等到酣意半满,微微熏醉,就开始丢人现眼了。
桓越啜饮酪浆,等着好戏开场。
果不其然,没等多久,康王桓彦,摇摇晃晃举起杯来。
桓越撇起眉毛,她无能的二哥能唱什么哪一出无趣的戏本?
桓彦举杯道:“陛下福泽延绵,威震四海,不可谓不是一代英主明君。”
桓彦从小就是桓远的跟班,桓远吃肉他喝汤的角色,若不是桓远作了新帝,桓彦是绝拿不到晋中的封地的。
且看先帝的蠢儿子又要做点什么滑稽的事,桓越嘴边浮起嘲笑。
桓彦继续道:“寒食节,祭奠先人,本不该有舞乐之声。可是臣弟听闻石全司善于舞剑,不如请石全司露一手。”
大家齐刷刷看向石弘,石弘冁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