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弘的嘴巴一下子张开,勾起尖尖的嘴角,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起身道:“好!臣愿意献一舞。”
桓越没想到她会答应这么爽快,于是冷笑道:“康王花天酒地的性子一点也没变,当年父皇就教导你,放歌纵酒为恶习。石全司是陛下亲任的一品,你岂敢放肆?即便是石全司答应了,本王也不答应,一损皇家颜面,二害陛下威严。”
桓彦被桓越骂了一顿,气不过,回嘴道:“长幼有序,我为兄,你为妹,你忒忒无礼!”
桓越点头道:“康王既然知道自己是兄长,寒食祭祖的日子里,是不是也要做些表率,不要老想着穷奢极欲才是。”
桓彦被她呛得一句话说不上来,便朝桓远使眼色,求他帮帮自己。
桓远正观摩她/他们的斗嘴呢,快意不止,但自己的笨蛋弟弟有难,不得不帮,就道:“既然石全司已经允诺。舞剑本就是乐而不淫,怡情养性的,且教大家开开眼便是。”
石弘疾步到大殿中央,众人的坐榻环绕着她。
她一拜桓远,道:“诺。”
二拜康王,道:“请。”
康王不解,道:“这是为何?”
石弘温婉一笑道:“《史记·项羽本纪》有载‘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大殿之下,独身舞剑,置陛下于危墙,实在不妥。”
康王硬着头皮,也回拜,道:“请。”
砰——乒——噌——
长剑在石弘的手里好似有活物一般,冷光飞射,划过众人的脸,留下寒意和肃杀。
桓彦虽然愚钝,但是毕竟是皇男,大周尚武,两人的不像是共舞,而是在比试剑法,桓彦也是不落下风。
叮叮当当,就这样过了四十招有余,石弘的脸上已经有汗滑下。
康王的步子也有些虚浮。
两人却都没有要叫停的意思。
一晃眼,石弘的剑花只绽左身,右边倒是露出一丝破绽,康王剑尖直直刺向石弘的右臂。
石弘理应拿剑身格挡,但是恐怕康王这一击,足以让桓越震麻手腕,剑落舞毕,已成定局。
桓越叹息,低头继续啜饮,不愿再看。
“啊——”
桓越再抬头的时候,康王跌坐在地上,捂着右臂,血从他左手溢出。
石弘站定,左手的剑上正滴着血。
桓越发出一声:“咦?”
穆桦赶忙解释,“石全司的最后一招没有挡康王的剑,而是剑伤康王的右臂,康王的剑确实戳撞到了石全司的右臂,不过他的剑没开刃,故石全司并无流血的伤,但想必这一下,石全司的胳膊怕是好几日抬不起来。”
桓远意味深长的看了石弘一眼,就忙跑过去关照桓彦了,“阿彦,没伤到骨头吧!”
桓彦早已鲜血和眼泪齐流,哭喊道:“皇兄,你得为我做主,她搞阴招!她玩阴的!哥!哥!我快死了呜呜呜。”
桓越冲石弘扬了扬眉毛,也凑进人堆,冷笑道:“有伤才是真正的大周勇士。征虏将军腰背上那么长的一条刀疤,命悬一线,也没你这样哭天喊地的!”
桓彦恍若未闻,呜呜哭道:“哥,你得为弟弟做主。舞开刃的剑,不就是意图害人吗?这个女的,她想叫我死。哥,可不能放过这个疯女。哥,你救救二弟啊。”
懦弱无能,桓越翻了个大白眼。
桓越没兴趣了解自己桓彦的伤势,就离了众人,独自回府。
从太极殿西堂出来,往东华门去,还是要走一段不近的路程。
桓越边走边琢磨石弘,此女果然不可小觑。
石弘幼时,常常随着当时还是石尚书令的父亲出入内宫。
桓越同她有过几面之缘。
石弘不爱说话,只是跟着乳母到处乱跑。
有一次撞到了桓彦,桓彦要她磕头请罪。
石弘不肯,只是摇头。
桓彦说:“你不磕头,我就让父皇砍了你爹的脑袋!”
石弘才开口说道:“你砍吧,反正我爹只喜欢我哥,他死了,就没人疼我哥了。”
桓越正沉思,就听见身边有人唤道:“殿下,殿下。”
桓越不想理人,头也不扭,只是抬了抬手,让那人赶紧远离自己。
谁知那人,还是伸头唤道:“殿下,安平王殿下。”
桓越才转头,原是常中书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