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古怪之药,谁制的?”桓越心中一惊,不由地问道,
圣医叹息道:“此药制作的国度,医官几乎全为男子,故试药也是男子试药,所以医者只记录男子服药后的症状。至于女子能不能服用,服用后效果如何,则全然不在乎。”
“是了。当年推行女子做官的法令之时。本王就发现,朝服多是按照男子的身形定制,穿起来诸多不适。最大的不妥之处还是在于女子有双乳,穿上原来的朝服便觉挤压,后来上报陛下,改了形制,才得以行。”桓越也唉叹道。
圣医少见桓越会叹气,她只在桓远脸上见过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像一张面具糊在她脸上。据穿慈溪每日拿鸡蛋清抹匀整脸,故喜怒不形于色,皆是因为蛋清粘住了脸皮。
圣医有时候都会有错觉,桓越也拿什么东西胶住脸,所以才如此。“你最近心情变化倒是很大!以前不显山不露水的,近日,脸上喜怒哀乐倒是都有了欸!”
桓越却笑笑不说话。
春寒未消,三月份,早晚的寒意还是足足的,若是不添外袍,还是冻人不轻的。春捂秋冻,杜沅安起了大早,裹得严严实实,就到顾衡处请安,身子过了两道暖帐,伸进皇后的寝殿里,就见李知遥在为顾衡蓖发。
杜沅安随即便行礼请安。
李知遥手上不停,笑道:“起来吧。大清早如此冷,你急着来,必是有要事禀报。你向来是个贴心的。”
杜沅安忙道:“左昭仪过誉了。臣此番前来是为了报一报宫人人数,又有一批宫人告老还乡了。”
顾衡显然没处理过这事,一时间不知从何下手,便问道:“咱们内宫几年放出一批人?放出去的人要添多少银子?放出宫的人都是谁批管的?”
李知遥忙道:“殿下,掖庭监掌管内宫的宫人的来历去向,掖庭监为杜沅安的属官。这事说起来也颇麻烦。你的身子昨夜又发虚寒,不宜操劳,还是我去办吧。”
李知遥同她告辞,招呼杜沅安道:“你随我去。皇后殿下自己一个人也能落得清净,她的身子,得静养才好。”
杜沅安便跟着李知遥走了。
到了宣光殿东偏殿,宫人们忙过来服侍李知遥。
杜沅安坐在榻上,边等着李知遥梳洗,心里边思量,没想到自从李知遥被放了出来,竟与皇后殿下亲如姐妹,她原本以为李知遥是傲气灼人的女子,不肯讨好人。
李知遥看出她所思,解释道:“贬作庶人的滋味,我是尝够了。往日想不明白的,也在里头想明白了。幸得老天开恩,我命不该绝。沅安,我之前自以为陛下宠我,我隔几日便可出宫门,是我的殊荣。可是,若我不入宫,外面的大好河山,我是可以天天见的。沅安!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杜沅安听得心惊肉跳,道:“左昭仪,陛下恩宠是真,您得殊荣也是真,幸而往事已过,您莫要自寻愁苦啊!”
李知遥冷哼:“真真假假,是得死过一次才看的出来的。我抱恙之时,已近濒死。幸得殿下垂怜,把我救了出来,不然我怕早已转世了。我只愿能顶替殿下的病,让她身子健硕一些。”
杜沅安见她是动了真情了,便道:“那日你谈及落难与殿下并无干系。究竟是为何?臣并非有意刺探,只是沅安想求得心安,此事颇奇。”
李知遥道:“这事只不过是往事,你们都是陛下临朝后纳入宫的,许多事你们只要是不知道,是染不上灾祸的。”
杜沅安便不再问,只是拿刚刚的内宫事务问她。
石弘听着朝堂上的武文百官七嘴八舌,声泪俱下控诉桓越是多么上不敬神明,下不孝父母,目中无人,祸乱朝政,搅得人心惶惶。
桓越简直是大周朝的搅屎棍。
常中书监哭丧一样,说自己走在下朝的路上,什么也没干,桓越是不分青红皂白就跑过去,把他踹倒在地,踹得他是肝胆俱裂,幸亏神明庇佑,九死一生……
说着说着落下泪来,石弘就见爹在背后给常中书监使了一个手势,他才住嘴。
接着一个男官出来(石弘记不得他是谁了),也诉说自己被摔折的鼻梁。
他也是在下朝的路上,和其他同僚有说有笑,言语并没有一丝冒犯,讲的都是能登大雅之堂的东西,谁知桓越一脚把他踢下台阶,摔得鼻骨粉碎。
石弘的哥哥也站出来,说桓越大闹石太傅的寿筵,不仅痛骂成老(成淑仪的爹),还把筵上全部的桌子都掀翻了,众人都是饿着肚子散筵的。(听到这,石弘心里冷笑,就拿桓越病弱的身子,怕是很难一口气掀翻七八十个宴桌。)
自己的爹,这场筵会的主人,差点背过气去,可怜年近花甲的老父亲,还要受这种气吃。天地良心,桓越的血怕都是冰冷的。
男官们最后议定,桓越到处都流着坏水,而且全身上下最坏的是腿,应该让她去太庙里跪上十天十夜!以儆效尤,让往后意图谋害大周的乱臣贼子都警惕!
石弘心道,一群谣郎,胡乱造谣,别的不说,就拿中书监来说,他对桓越的态度早就是欲除之而后快,好几次在石府拉住她的袖子,问她能不能给桓越下一个套。
石弘一口回绝了他。不不行,桓越乃陛下制衡的一处,还未到弃子的程度。最后实在被中书监缠得没办法,给桓越搞了一桩贪污案子,最后桓越也没事,自己阵营里倒赔进去一个,好好的三品革职为外朝六品,连上朝都不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