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衡一下子有些惊慌道:“我就看看,就看一看。”
李知遥轻拍肚皮道,“皇后瞧着稀奇呢。”
桓远坐下道:“阿遥,辛苦你了,朕吩咐了她们,好好照顾你,不得有差池!你的衣食住行,往后皆由石弘照料,她做事,是最谨慎的。”
说完,就拉着顾衡回到了宣光殿正殿里。
桓远抱住顾衡,问道“衡儿,你是不是也想同我生个孩子?”
顾衡的脸埋在桓远的怀里,心里发笑,也不想回答。
“衡儿,不是我不亲近你,若你诞下第一个皇男,按照大周的礼制,就得赐死你,我怎么能忍心?我的母亲就是为我死的,我不想咱们的男儿也受这样的苦头。”桓远话里带着唉叹,为他死去的母亲。
所以,你亲近李知遥的时候,就不害怕她死吗?
所以,即使李知遥可能诞下皇男而死,你也是欣喜大多悲哀的,对吗?
顾衡不能一味埋怨,顾衡压下自己的愤懑,缓和了语气,道:“陛下,你是受过这些苦的,我不知道陛下竟有如此大的伤悲,您从来没对我说过。”
桓远的头埋在顾衡的脖颈后面,喃喃道:“这世上,只有你明白我的心。”
顾衡缓了缓心绪,又道:“陛下何不改改规矩,若是担心外戚干政,何不打发生皇男的妃子去庙里修行。再者,像李知遥这样的,又没有母父姐妹兄弟,哪里会有外戚干政?”
桓远抬起头来,叹息道:“衡儿,你初来乍到,不懂其中利害关系,若是祖制能轻易撼动,朕早就改了,同你生第一个孩子。”
“太后干政的先例太多,只有处死,才永绝后患!”
顾衡听了,脸上失了颜色。
桓远只道,她被吓着了,轻拍她道:“衡儿,你放心,谁死都不会是你死。”
可李知遥呢,她会不会死?
自从知道李知遥有孕,顾衡每日都在忐忑中,不断找医官要法子,验一验是男是女。
一说肚子尖是圆头还是钝头,圆头就是女孩。
顾衡看是圆的,喜得不得了,赏了十两黄金。
又有人说,走起路来,身子往哪边偏,偏左是男,顾衡就叫李知遥赶紧站起来走走,走了十几趟,都是偏左。
气得顾衡晚食都不吃了。
成淑仪的族人五湖四海,也是到处打听这些歪门邪道,两人整天就看着李知遥的肚子,旁的什么也不干。
成淑仪的描样本都许久不碰了。
贺淑媛的身子倒是一日日渐好起来,但不常去李知遥那里走动,因为一去她就落泪。李知遥就不让她去了。
但贺淑媛隔五六天还是要去一趟,去了,就拿出许多婴孩的鞋袜衣物,她是手是最巧的。
纹样都是女孩子穿戴的,贺淑媛道,做女孩童的衣服,能催生出女婴。
桓越知道了,也托人送过一两回物样,一件金步摇,上面缀着各色的宝石。
成淑仪说这个好啊,女男都可穿(大周的女男都佩戴步摇作为头饰)
一对熊掌,一副虎骨,一对白角。成淑仪啧啧道,不愧是章武长公主,送的东西就是豪横。
李知遥的肚子一日一日鼓起来,已经八个月了。
顾衡在她一旁,心惊胆战,肚子鼓鼓的,肿胀异常,撑得人皮紧绷绷的。
成淑仪也不敢看李知遥的肚子,太大了,实在是太大了。
自从李知遥有孕之后,杜沅安也不大去,但初冬干燥,李知遥的肚皮上掉屑,于是杜沅安便日日来往李知遥肚子上抹油。
李知遥问杜沅安,沅安,你之前倒是不常来我这里坐坐了。
杜沅安不回答,只是抹油,李知遥觉着有湿湿的东西滴到她的肚皮上了。
桓远照常每日午食都同顾衡一起,桓远突然对顾衡道:“朕昨夜梦到不详,梦到有个神仙下凡邀朕去位列仙班。朕自然不肯,仙人老媪就道,现在不去,以后只能去地府了,说完,就把朕从云上推下来,朕就醒了。”
顾衡回道:“神仙忒坏,抢走了陛下,大周的百姓可怎么办呀?”
桓远笑道:“正是呢,所以朕不去。朕更舍不得你,我去了天上,你到了地下,可真就是永世不得相见了。”
顾衡总是不知道如何回应桓远的这些话,只是敷衍笑笑。
两人说笑着,桓远猛地站起来道:“时候不早了,朕该去西堂召见——”
桓远就啪,倒在地上,晕倒了。
顾衡心里一慌,想到,若是桓远现在死了,他的媎妹兄弟继了位子,李知遥是不是就不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