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越坐在龙椅上,旁边的傅姆怀里抱着桓始。
众人将头颅交给她俩,桓越看见一片脖颈,真好看啊。楚王为何不跪,桓越觉得楚王立在那里很扎眼。但那是她的皇姑,她愿意给她特权。
“刚刚沈大将军提起偏平关,本王认为此处边防虽弱,但往东有自门关,往西有娘子关,敌军难以从此突破,倒也不必拨兵。不知安平王意欲如何?”楚王说道。
桓越想,好歹我是托孤王,桓瀛你言语之间也应该在称呼后面加一个殿下才是。
桓越翘起笑,道:“楚王所言甚是。”
桓瀛以前是不服老的。如今明年就是耳顺之年了,桓瀛还是觉得自己老了,所幸她在北边手下带出来了秦萧瑟这个将!南边沈大将军那边有沈佑安接班。
可是……她心里打鼓了,近日桓越对她言语已是不善,正如二十一年前她的父亲,自己的皇弟桓洲一样。桓越接下来怕是要找个由头逼她交出兵权,割掉王位,再回颍阳去罢,这个套路她太熟悉了。
也说不准,或许不一定回颖阳,或许要到更南的地方去,远离她的兵,远离她的王府,住进公主府里去。她没有第二个二十一年可以挥霍了,她需要向桓越服软,表一表自己的忠心的坚固和野心的减少。
当年没有向她的皇弟低的头,如今要向他的女儿低头了。
“楚王殿下!殿下有什么吩咐找人带个话就行了,或者知会我一声。殿下何须如此客气。当年家父就在殿下麾下,他说殿下英武圣明,军中以一令百,未有不服从者!可惜我没这个福气,家父在西南边陲,属下只能跟着去,可惜,东西大战之中,我也未能一睹殿下英姿。”沈佑安不是话很多,桓瀛笑着看她滔滔不绝。
“殿下,您此次前来有何吩咐?属下虽不属于殿下管辖,但任凭殿下差遣,绝不推辞。”
桓瀛摆摆手,道:“本王此次前来并非军务之事,而是我个人之托”
沈佑安想不出来是何事,于是问道:“属下愚笨,还望殿下明示。”
“佑安,功高盖主。本王在军营里的声势越高,处境就会越危险。如今我已五十余九,不知还有多少日子可活。我既无意于皇位,也并不想流名百世。只是想安安稳稳等着死罢了。佑安,我劳请你去向陛下表明我的心意。恳请陛下留我王位,许我还乡,能回到颍阳,我就知足了。”
佑安一听,便说道:“是桓越的意思吗?她要赶殿下?”
桓瀛道:“此事与晋王无关,只是本王想劳烦替我你向陛下说情。”
佑安不解:“陛下?陛下还不到一岁!谁不知陛下无权,生杀大权都在桓越手里!”
桓瀛正色道:“佑安,话不可以乱说,本王见过和你一样的人,现在他的头都不知被哪只野狗叼到哪里去了。佑安,本王还是不劳烦你了,你性情纯良不懂得这其中利害!”
桓瀛坐着牛车回府,心想,沈佑安是有谋兵布局之才,可是性情刚烈纯直,实在不易在军中领职,该去江湖之上闯一闯。
但是,又听闻沈佑安御下极严,她这样的性子,怎么会御下极严呢?桓瀛倒是想不明白,军中之事少有她不明白的地方。算了,以后军中之事也不需,不许她多费心了。
马蹄声跟着沈佑安往宫里去了。
一进宫门,下了马,她便往式乾殿奔去。
殿门前守卫欲拦,但一看是沈佑安就也放进去了。
桓越在午睡。
沈佑安本想给她一掌劈醒她,但见桓越睡得很不安稳,便不太忍心下手,等着她醒。
“佑安,你遇到什么事了么?”桓越醒来了,“竟没人通报一声,让你在此干等。”
“阿越,”沈佑安说。“我是为了楚王殿下来的。楚王殿下欲回颍阳。”
桓越明白过来,随即冷笑:“她若真有此心,为何不亲自来与本王说?”
沈佑安见桓越疑心,便解释道:“楚王殿下本不许我来,我是非要来的。”
桓远根本不信,回道:“她既不许你来,为何又要将这事告知与你,我怕是她心里有鬼,故意撺掇了你,佑安!”
沈佑安之前犹疑此事,如今亲见看桓越的态度,气道:“桓越!你才是心里有鬼。楚王殿下论长是你的皇姑,论功可入太庙,论德是国之重臣。前有曹贼挟天子以令诸侯,今有殿下挟陛下杀功臣!殿下要效仿文成帝,再贬楚王吗?”
沈佑安一口气喊了出来,尔后继续道:“宫里朝内,不乏流言,都道桓远是晋王殿下指使李知遥毒死的。我只道旁人是见晋王殿下位高诬陷,如今,我是不敢说了。”
桓越听及,已是脸色惨白:“恶语伤人六月寒,佑安,旁人对我非议,我是不怕的。佑安,可你这样说,实在是让我心冷。”
沈佑安却道:“殿下听不得实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