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女明显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跟我来吧。”
飞速道谢后,中也被小女孩拉着,率先离去。太宰礼节性地目送着两位老者回屋,眼底沉着夜色。
08.
推开小门,几人鱼贯而入。
不大的屋子,稍显破败,但确实干净,干净到只有一席长榻,一张桌子,两条板凳。
“真的不好意思,简陋了点。”妇女抱着孩子站在屋外,讪笑着。“一会儿我给你们送点吃的和睡的,你们先休息。”说完,匆匆地走了。
掩上门,中也揉着右手,沉默地走向小屋正中的矮桌旁坐下。
月亮出来了,渗进高窗,带着丝凉意。“啪嗒”一声,暖橙的灯驱散了幽兰。中也低头避了下一闪而过的炫光,再睁眼时,与太宰三目相对。
“啊啊,饿了。想吃坚果。”下巴尖抵着木桌,漆黑的少年游移着眼球,转向了中也泛着莹光的圆润指尖。
中也重新戴上了皮手套,蜷了下五指又慢慢松开。“那女人有问题。”
“我见过她。”专家的话斜插了进来。他安置完行李就近在榻沿坐下。
“她没见过你?”太宰直了身,改用手支着头。
“呵。”清瘦的三十岁男人摘下眼镜,从前兜里摸出块方巾细细地擦着。“就算见过,也不会记得吧。五年前参加过一次全球性研讨会,她也在场。那样的人……”他折了帕,将镜框架回鼻梁。“谁见过都忘不了的。”
安静了会儿,太宰似是饿极了,重又脸贴桌。“超好吃的糖是什么味道呢?”
黏土悄悄吸收了话音,无人应答。专家低着头沉浸在往事里,中也闭着目养神。一时间,屋里只有司机先生整理行囊的悉索声,与屋外的虫鸣相和。
“笃笃”司机先生上前开了门。
妇女的身形从宽大的被褥后转出来,右手拎着个食盒。司机笑着伸手接过,下肢却被推了一下。
“哥哥,哥哥!喝甜茶!” 抱着个过大的水壶,小女孩试图从两人腿间挤进屋。
板凳滑响了地面,中也快速起身迎上前蹲下,一手托住了茶壶,另一只手揉了揉女孩的发。
“辛苦了。谢谢。”言语间,字字珍重。
女孩开心地笑了,仰头扒拉着妇女。如愿被抱起后,小女孩环着妇女的脖子响亮地道了别。
“哥哥!明天见!”
“嗯,明天见!”
中也站起挥着手,目送一大一小渐隐在一扇扇橙色的窗间。侧身关上了门。
大快朵颐中的太宰头也没抬,眼前的鸡肉塔吉锅已经见底。
“混蛋!”中也大叫着冲回来,一把揪起了两手油光的太宰。
无视食管折叠,梗着脖子咽下了最后一块鸡肉的太宰砸吧了下嘴。肉香四溢。于是中也的肚子就不合时宜地“咕噜”了起来。他悻悻地放下了手上的家伙,抄起了个圆形面包。大麦磨成的面粉,很有嚼劲,适合磨牙。司机先生也从食盒里,面包核桃,苹果杏子各取了点,看向勘探专家。在得到不饿的答复后,以恒定地速度解决着食物。
吃饱的太宰清洁着手四顾,视线落在那叠静静放在榻上的被褥,沉了脸。啊啊,有床都睡不了。名为“森鸥外”的小人,在太宰意念里,被扎得千疮百孔。
该叫的虫子不叫了。不该来的虫子来了。
“给森先生打电话。你知道说什么。”
太宰徐徐倒了杯茶,淡绿的液体,是薄荷的味道。吃饱,就要喝足啊。太宰细细嗅着茶香。
杯刚到嘴边,门又响了。
中也再次起身,拍了拍面包屑,舔了下尖牙。
夜,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