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还是埋着首。“我说。中也,我不记得。”
这下换中也僵着了,脑中‘那这家伙前面都在干什么’和‘那要怎样才能记起’两个想□□替着,速率太快以至于宕机。
眼前又拉开了新的虚拟全景。‘中也’背对着他们在樱花纷飞的街道和旗会有说有笑。画面一路跟随,直至‘中也’熟睡在草坪,樱色盖了满脸,再次开始模糊。
场景换的很快,堪称精彩。‘中也’在被哥哥武斗场开虐后按着逛街。‘中也’由于给爱丽丝买了不合口的蛋糕,被迫穿了女装。‘中也’与宣传官一同参加了晚宴,被各家经纪人追了十里地。‘中也’被晶子姐拐进了酒吧骗着喝了点酒精味饮料,趴在桌上哼哼唧唧……每一幕都是不同的脚本,却有着唯一的橙色背影,叙述着同一个故事。
“太宰,你是跟踪狂吗?”中也一耸肩,迫使一直伪装鸵鸟的太宰抬起头来。苍白的皮肤,由于长时间呼吸受阻而透出些许病态的红,连带着鸢色的眼也可疑地泛着莹光。中也又在其中看到了自己,到嘴边的调侃便化了,他知道太宰是怎样一个人坐在那个家里,望着那个人偶了,应该和现在很像,是眷恋柔情藏不住的癫狂。所以,他该拿他怎么办。
他疯子一样的爱人。他怕疼,怕冷,害怕孤单,胆小得像刺猬一样的爱人。
“太宰,你怎么不叫住我?”你若叫了,我有哪次没应?中也问完这话惊觉自己有些傻,这个连他名字都还不知道的太宰怎么可能知道答案。
——
“小中也,3.5的度数你也能醉。还能走吗?我叫太宰来接你?”叫破凝滞的是晶子姐的声音,中也又侧头去看。大姐头正一手揉着‘中也’的橙发,肆意调笑。
“嗯?”‘中也’黏糊糊的声音从臂弯里传出,而后他一把撑起桌子站起,“哼哼。不需要!我自己……嗯…能走!”便摇摇晃晃地往外走去。
——
“太宰。”中也轻唤着,视线没离开那个东倒西歪的背影,“你要不要去扶一下他?”
“中也……”太宰也用轻缓的音应着,“那只是段回忆。”
“我说,让你去扶一扶他!”中也拔高了音量,扭头瞪着太宰,眼梢猩红。随之顿了一下,复又悄声道:“我当时在想,如果有太宰当人形拐杖就好了。我只是……”中也眼神躲闪了片刻,“我只是不想这么难看的醉鬼样被太宰嘲笑,不想做那个打破约定的人。”
他怎么会嘲笑呢,明明是那么可爱的小狗。太宰默念着,而后又开始好奇那个约定是什么?但他选择了沉默,这个问题还是由‘他’来回答吧。他如是想着,迎着那片他会留念的海,大张了臂将中也纤细但不瘦弱的身子嵌入怀里,尺桡死抵着蝴蝶骨磨了半秒,蓦地松开,大步走向那个已经开始有些模糊的背影。其实,静下心想,这么做确实是合理的。那个白盒只是打开了隐藏记忆的门,但还需他自己跨过门槛。
太宰朝‘中也’伸出手,竟真的拉住了,场景重新变得清晰起来。由于手上力度没收好,少年被拽得一趔趄,狠狠回了头,刚要开骂却觉得有些熟悉,便用那双被酒精熏得红润的眼,有些飘忽地用指尖认真描摹太宰的五官,而后轻轻赏了他一个耳光。
“太宰,你是不是有病!那么大力干嘛!”
当然同样不能指望醉汉能有什么力道控制,太宰也被扇得身形歪斜了三十度,但他内心涌现的狂喜远盖过了脸颊上那不值一提的痛。答案,就在眼前了。
“对。”太宰附在‘中也’的耳边,幽幽地道。“我病入膏肓了……病到记不全你的名字了,中也。”
“哈?混蛋太。嗝。”少年打了个轻巧的酒嗝,接着嗫嚅道:“宰……你听好了…我叫…中原中也……再敢忘了…哼哼!打死你……”而后少年就支撑不住一头栽进了太宰的怀里,昏睡过去。
太宰抱着少年一时间头疼欲裂,但鼻间萦绕的青梅味儿有些酸,又有些甜,是上好的镇痛良品,他便不由得再次叹道,酒真是个好东西。
中也轻挑着眉注视着眼前相拥的两人,神色有些复杂,分不清是酸甜苦辣哪一味。他暗自纠结,直到太宰打横抱起了‘中也’,才恍然尝出是酸辣口的,便要‘棒打鸳鸯’,谁承想太宰转了过来,一眼就让他甜苦不知。
“很高兴认识你,中原中也。”我蓝眼睛的爱人。
话音一落,整个幻境迅速褪色扁平,眨眼间化为了纯粹的白。虚空中突兀地显出个人形,太宰和中也皆凝神望去,那是Lupin老板的样子。
“恭喜太宰治找到并实现了进入幻境时的愿望【找回中原中也】。现在你可以获得一次在现实中实现愿望的机会,请说出你的愿望。”
说话间太宰已回到中也身侧,手不安分地笼住自家爱人纤小的手,大拇指沿着贴着掌心的皮手套边缘摩擦,在中也要抽回手时,一下滑了进去,五指用力紧捏,像是怕他溜走,又像是无言的渴求。
“中也,怎么办,我好想说我的愿望。”
中也抬眼斜睨着他,反手攥紧了那只作妖的爪子,看着太宰英挺的五官吃痛皱起,冷笑道:“你的愿望求他不如求我。”
太宰闻言,眉尾一垂,一点火星在鸢色的眼瞳深处闪烁着,躁动又惹眼。“那我们说好了。”说完,又在中也一副‘你搞快点’的不耐烦中,低低地笑了几声,才昂首对着那个幻境本体命令道:“释放所有困在幻境里的人。”
“如你所愿。”
这下白色也消失了,似乎也不是黑色,用混沌这种本就语义不明的词才比较贴切。但这缕杂念也随之消失了,两人一同坠入了深黑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