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幅画上画着白衣女子,眉目温婉,青丝用簪子轻轻挽起,周身再无半点装饰,不似仙人却像一个普通的凡人女子,她旁边站着同样身着白衣的少年,眉目清俊,睫毛微垂,温柔地抿唇笑着。
二人如出一辙的温和模样,安静而又悲悯地看着她。谢砚仙用手轻轻地描摹着画纸,师父,师兄。
我画得出你们从前的模样,可是又怎么画得出以后呢。她的师父永远地留在了最后那一眼的身影里,她的师兄永远都是这般少年的模样,再也不会长大了。
谢砚仙握紧画卷,听得烛火轻微地噼啪一声,惊觉殿内静得骇人。
第二天一早,徐环因本想直接传音给陆家,没想到陆家的保护结界强悍异常,未得允许不论怎样都无法传音进去,未免自己强行闯入会惹得误会发生,只好去找陆绮星,想问他可有传音之法。
走向客房还未进屋,便被迎面而来慌慌张张的小弟子撞了个正着。
徐环因:“你跑什么?”
小弟子急得满头大汗:“掌门师兄,陆公子昏倒了!”
徐环因惊道:“什么?”
小弟子:“方才我去给陆公子送饭,怎么叫都没人应,我推门进去就见他倒在地上……”
徐环因闻言忙快步走向客房,进屋只见陆绮星躺在地上,面色惨白,额头的汗滑落他紧闭的双目,衣衫已被鲜血浸透。
徐环因忙将他扶到床上,又从袖中拿出一颗定神丹给他服下,对小弟子道:“速去禀告掌门,派人来诊治陆公子。”
小弟子连忙跑去正殿,徐环因见陆绮星声息微弱,自己向他输送灵力却被他的身体拒之门外,一时间焦急万分。
好在很快掌门便带着珞隅师叔前来,珞隅上前把脉,良久才皱眉道:“他体内全无仙力,已与凡人无异。”
坛佑闻言一惊:“当真?”
珞隅道:“经脉受损严重,恐难以再行修炼。”
坛佑闻言道:“你可有办法诊治?”
珞隅:“我只能暂且将他伤势稳住,若想恢复到从前,恐怕无能为力。”
坛佑皱眉道:“师弟先给这孩子治伤吧。”
坛佑等人退出门外等候,他眉目沉凝地盯着房门,良久对徐环因道:“去将仙尊叫来。”
徐环因到明玦殿时,谢砚仙正提水浇灌门前的几株茉莉,见徐环因神色匆匆而来,起身问道:“怎么了?”
徐环因作揖:“仙尊,陆公子伤势加重昏迷不醒,师父唤您过去。”
谢砚仙闻言疑道:“昨日看着不是还好,怎么突然这么严重?”
徐环因:“可能是昨日只匆忙包扎,未曾仔细探知。”
谢砚仙应道:“他在何处,带我过去。”
二人不过几息便至客房门外,谢砚仙上前问道:“现在如何了?”
坛佑道:“正在给他处理伤口。”坛佑看向谢砚仙,目光沉沉:“小砚,珞隅说他治不好陆绮星,这孩子恐怕日后再无法修行了。”
谢砚仙闻言一惊:“叫派中所有医修都来查看……”
坛佑打断她:“珞隅的医术你是知道的,他若说没有办法,恐怕整个宗门都束手无策。”坛佑见谢砚仙沉默不语,继续道:“陆绮星天资卓绝,是这一代修仙的佼佼者,此次因魔族伤重,如果就此沉弥,不仅是修仙界的一大损失,恐怕陆氏也不会善罢甘休。”
他看着谢砚仙:“虽是被九逡毒害,但如果不是因为你,九逡也不会抓他做人质,若是陆氏追究起来,我衡光亦难辞其咎。”
谢砚仙想起初见陆绮星时,琼然而立眉宇疏清的少年坚定地说当以除魔卫道为己任的模样,陆绮星天赋秉然,心思清正,本该有一番建树,若因为这种荒唐的理由而被毁掉……
谢砚仙沉声道:“我会想办法,如果治不好,就剃一半仙骨给他。”
坛佑闻言蹙眉:“我不是追究你的意思,现在魔界形势不明,你剃了仙骨若是开战又该如何?”
谢砚仙只道:“仙身我可以再修,你放心,以我的境界不会耽误大事。”
坛佑见她主意已定,心知谢砚仙其人最为自傲,可她偏又有自傲的本事,便也不再开口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