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每周一放假,不是相约着去哪里玩,就是去林放家看电视,又或者坐在他们钓过鱼的那个岸边的墙堆上闲聊。
有时候林筱觉得:“我们几个特别像不学无术的小少年聚在一起荒度时光。”
林柯摆手否认:“哎,这我可不认同,你和林放可不是哦。”
因为林筱总是会在下课的时候拉着林放教她古诗和算数,书本上没弄懂的,又或者,书本上没有的。
林质不解:“这有什么不好?”
林放跳上墙堆,拍拍手:“我们凡事都顺其自然,这样才快乐,如果我们总要去强求着做一些事情,身心就会受到束缚。”
大家都竖着耳朵瞪着眼睛看向林放。
“身心受到束缚了,你们还会觉得快乐吗?”
林筱他们使劲摇头,两边脸颊肉嘟嘟的,不停地晃。
林放捏着林筱的脸:“林筱,你是不是快要吃胖了?”
林筱狡辩:“没有,我这是在长身体。”
这些年林筱被林放阿妈的厨艺喂养,不管是从面色还是从个头上看,都变好了不少。
以前是骨瘦嶙峋,现在是个头高挑而身材清瘦,但脸小巧有肉。
林双突然想起来,问:“你们看到校园后面那个放置建筑材料的地方了吗?”
林质:“看到了。”
“我那天看到二叔公他们又回来把那些东西搬回自己家了。我还问了一句,他们家最近也在用那些东西重新装修房子,说也要建一个和这个差不多样子的,一层就行。”
林柯:“说起这个我也想起来了,我前几天陪我阿妈下田,看见那个送信的邮差了。”
“是去应聘的那些人吗?”林筱问。
林柯摇头:“不是,是一个喊管招聘的人叫叔的人,听人说,是他远方的亲戚。”
林筱:“那那天去面试的人岂不是很可惜?白白浪费了自己的时间。”
林柯:“按照往常的经验,那个时间田地里的草都能拔一半了。”
林筱:“这不是戏弄人吗?不要还广播叫人去排队?”
林柯:“谁说不是呢!我以后也不打工,跟着你们一起当老板。”
林质看了一眼他们,总觉得:“当老板哪有你们想得那么容易啊!”
林筱抱着林放的胳膊:“不怕,我们有林放,林放的阿爸就是老板,他一定有办法的。”
林双见状也赶忙去抱住林放的大腿:“我也相信林放,就算林放的阿爸不是老板,林放也一定有办法。”
林筱为林双的小脑袋瓜所折服,赞叹不已,:“林双,你是知道如何抱大腿的。”
“小学姐。”
小学妹们又来窗口给她带吃的了,用作业本的纸包裹着:“我今早刚烤的你快尝尝。”
“还有我,我阿妈热的锅巴。”
“还有我还有我,水煮花生,放了一点盐。”
……
她们拥挤在窗口,说完放下东西还有些害羞的跑开了。
林筱起身探出窗外,道那一句还没来得及出说口的:“谢谢你们,我会好好吃的。”
然后听见她们大声的回:“小学姐再见。”
林双调侃她:“林筱,你现在可是我们学校的大红人了,我们家董事长的儿子林放小少爷可都没有你这般待遇。”
林筱边将纸张一层层剥开边回他:“什么时候变成你家的了?”
林双稍显自豪:“那不一直是我们家的嘛!”
纸张里包裹着的是一个香喷喷的烤地瓜。
林双大笑:“哈哈哈,没想到电视剧看完了这么久,你还真吃上烤地瓜了。”
他要伸手去拿,被林筱一掌给拍回去了。
他揉着自己的手,假装跟林放撒娇:“嗯哼,林放你快看我的手,都被林筱打红了。”
林双委屈的说道:“林筱,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练的是大力金刚掌呢!”
林放坐在座位的里面,斜靠着墙,手里拿着本《十万个为什么》,头都没抬,缓缓说道:“没事,你的手练的不是金钟罩吗?”
林双:“……林放,你看书的时候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吗?”
林放指着窗台给他看,淡定的回:“这不是在窗里边吗?”
林双:“……拿你书回自己座位看去。”
林双又喊林质:“哥,你快看,有人欺负你弟。”
林质:“来,把手给哥,哥给你吹吹。”
林质假装吹了几下:“嗯,练的是金钟罩嘛!”
林双:“……”
他站起身:“哼,座位让给你们,我找林柯玩去。”
上课铃响,林放拿着他的书回座位。
今天又是老先生的课。
老先生自从上次开学典礼结束之后,人一下子憔悴了很多,往日看他的脸,林筱只感觉严肃,但自从那天晚上之后,她从老先生的眼里看到了悲伤,这样的悲伤是迫切的,和那天她看他躺在椅子上的沧桑又有些不同,这一次,他的眼睛好像触碰到了海底,可是海底却没有他想要的月亮,又或者,海底只有他触碰不到的月亮。
她深深的叹了口气,被林质轻而易举的捕捉到了。
学校规章制度规定,不能破坏公物,林质翻开双行簿,用铅笔在上面写道:“怎么,还在为刚刚林双的话惆怅?你知道的,他一直都很喜欢开一些不着调的玩笑。”
他的铅笔字写得一直不算太好,他也曾拿林放平时练字的字帖来练过,然后并没有什么变化。
他看着本子上写得像吵架的字,迟疑的递给她。
“哎,不是,只是自从上次开学典礼之后,每次看老师,都觉得有些悲伤。”
林质抬头看了一下讲台,在本子上写:“没有呀!没什么变化呀?”
“林放。”老先生又叫林放了:“你来给同学们念一下这道古诗。”
偌大一个教室里,也就坐了他们十几个学生,风吹进来都觉得空旷。老先生却可劲的逮着林放这一根羊毛薅。
林放站起来缓缓念道:“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林放。”老先生生气的喊他:“不是这首,你又上课看走神了?”
林质在本子上又写道:“估计他还在看《十万个为什么》。”
这已经是林放不知道第几次上课开小差被老先生抓到了。
她撕下林质的一页纸,写道:“林放,你最近是有什么心事吗?干嘛一直看书不听课?”
虽然这些课对林放来说听不听都无所谓,但他为了尊重老师,一般也会听,就当是复习。
她将纸放到掌心揉来揉去,揉成一团,等老先生转身板书,瞄准林放的肩膀丢了过去。
正中靶心。
林放疑惑的回头看她,故意碰落了笔俯下身子去捡。
老先生正好板书回头,又喊他:“林放,你又在做什么?”
也许是因为老先生最近喊林放起来回答问题的次数太多了,林筱觉得,现在老先生一喊林放这两个字,就像喊她的名字一样令人紧张。
林放已经悄悄的捡了纸条丢进抽屉,拿起手中的笔给老先生看,淡定的回:“老师,我的笔掉了,我捡笔呢。”
林筱在纸上写:“小林放真可怜。”
林质写:“爱之深责之切。”
林筱投去赞许的目光,在纸上写:“不错嘛,都会咬文嚼字了。”
林质回笔:“沾了林筱同学的光,当了这么长时间的旁听生,是该有些长进了。”
这一年,他们好像又都长大了一点,只有林双还幼稚得像从前。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林筱想:“总要有人经历蜕变,总要有人保持童真。”
她写道:“不错不错,我们都出师了,得叫林放奖励鸡腿。”
林质将纸上“小林放真可怜”那几个字又圈了一遍。
林放下了课才把纸条塞进林筱的书包,说:“回家再看。”
神神秘秘的。
林双从后面跑上来,跳着搭上林放的肩膀,用一种浮夸的表情说:“我都看见了噢,说,你往林筱的书包里塞了?你们俩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