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野会明白的。
他突然心慌,不知所措,开口喊。
“慕笙——”
祁野会难过的。
她下颚骤然紧绷,抵着牙直发疼,完全无条件投降。
慕笙往前走了,她来到他面前,问他。
“喝酒了?”
祁野抬头看她,直勾勾的,笑:“是,喝酒了。”
“醉了?”
“没醉,”他摇摇头:“我还看得见你。”
她蹲下身,看着他:“其他人呢?”
祁野听她说话就很乖,皱着眉想了想,说:“他们去唱歌了。”
慕笙放在口袋里手指缩了一下:“没带你?”
她近在咫尺,声音温和,祁野想靠近她,又不敢,带着情绪说道:“不想去,太吵了,很烦。”
神情恹恹,发丝垂落,能闻见他身上的酒味。
慕笙知道他是醉了,问他:“那怎么不进去?外面很冷,会感冒。”
祁野视线没有离开过她,桃花眼弯起来,沾湿了今晚的月色,回答:“我怕你不来。”
慕笙手一顿。
他突然就不笑了,嘴角扯平,闷闷不乐:“我等你很久了,你连一条消息都不发给我。”
“是,对不起。”
慕笙哄他:“是我不对,别生气了,嗯?”
她只要服软,祁野马上就会跟着低头,但低头归低头,如果有人纵容,反而更加无法克制情绪,他身体小心前倾凑过去,看见慕笙没有排斥,才敢把头靠在她肩膀上。
“我没有生气,”
他声音闷闷的:“我只是在等你。”
大饭店门口的灯光投射在慕笙脸上,半暗半明勾勒出轮廓,从外人的视角看,祁野大半个身体压在慕笙身上,而她无条件接纳,亲密的像一对恋人。
慕笙看不见祁野的脸,不知道他什么表情,只是身体的语言传递出来信息,他想要她再哄哄他。
她伸出手,犹疑着,迟钝着,最后放弃了挣扎,搭在祁野的背脊,再到肩胛骨,祁野放松下来,轻哼一声。
少年的祁野,不比二十五岁后的祁野。
慕笙能够很清楚的想起,上一辈子遇见的祁野,个子比现在还要高,褪去稚气和青涩,肩膀还要宽,还要结实,一只手能把她整个人抱起来操,他常年健身,身体相当令人着迷,穿上衣服,眉宇间的撩人是不动声色的。
十八岁的祁野,背部要薄一点,修长挺拔,玩世不恭,还不会掩饰,更具浪荡子的散漫不羁,张扬肆意,少年气十足,你要看见他,才知人间好风景。
“我今天过生日……”
他嘟囔着,头发蹭到慕笙下巴,得寸进尺,手偷偷伸了出去抱住了她的腰。
慕笙知道他会得寸进尺,无奈:“好好好。”
“跨年了,慕笙。”
祁野声音钻进耳朵里。
“新年好。”
每一年他生日都是开端,慕笙只陪他过过两次生日一次是现在,一次是上辈子,她无情的抽走了所有的温存,只留给他冷漠和失望。
慕笙回应了他。
“知道了,新年好。”
现在的祁野,也远没有二十五岁的祁野那样疯狂,誓要将喷薄而出的欲望和爱意全部倾注于她的执着和危险。
他是甜蜜的,狡黠的,像大型犬一样讨好她,朝她撒娇,对她许愿,冲她摇尾巴,企图动摇她的内心。
祁野的呼吸就喷洒在颈间,他鼻尖轻蹭,贪婪的嗅着她的味道,唇舌不小心碰到了皮肤,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就依着这个姿势,一路挠痒痒样蹭上去,反正他喝醉了,慕笙不会和醉鬼计较的。
热,是真的热,明明是寒冷冬季,却从心底一直灼烧到四肢骸骨。
慕笙背脊都发麻,突然之间手搭在他肩膀上强硬的将距离打开,祁野一开始没依,听到慕笙急促的发出一声惊呼,忍痛般倒吸一口气,他恍然梦醒,直起身。
“怎么了?”他声音有些不安,喉咙发涩:“怎么了,我弄疼你了?你……”
祁野抓住她的手腕,看到她手上的绷带。
这样一来,慕笙眼底的红血丝,过于苍白的皮肤,都成了一种佐证,祁野心脏狠狠被击了一下,大脑空白,反复低声问她:“你怎么了?你出什么事了?你疼不疼啊?”
疼不疼?慕笙。
二十五岁的祁野也曾蹲在自己面前,低声问。
她有一瞬间,分不清时间界限,分不清身在何处,耳边的声音也变得模糊,有些茫然,有些困惑,恍惚片刻,喉咙像堵住一样发不出声音。
她应该可以隐瞒过去的,用口红掩饰唇色的苍白,用化妆混淆脸色的气血,手上的的伤并不重,绷带只是保险,拆了也没关系,夜色模糊,遮挡一下不会被发现。
实际上她也这么做了。
但是。
为什么最明显的反而视而不见。
这样显而易见的伤口暴露出来,好像在等待人发现,等待人询问,等待人安慰。
祁野捧着她的手,不清楚伤口的程度不敢用力,看她发愣的看着自己,按下想要抱她的冲动,再问她。
“疼不疼?慕笙?”
她原来是在等待这个瞬间。
慕笙眼睫颤了一下,如蝴蝶轻轻抖动了一下翅膀,她听见自己声音响起。
“我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