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我不睡，你别走……”
“我不走，真的，我就在这儿，你安心休息一会好吗？”江鱼放轻语气，一只手盖上杨舟的眼睛一只手握住他的手，“我坐在椅子上看会儿书，你先休息一下好吗？”
杨舟只觉得头晕头痛，头脑中一片混沌，电疗的后遗症让他脑中的记忆有些混乱，所有乱七八糟的东西绞在一起，他只能下意识握住床边人的手。
江鱼刚一松开手想去拿书包，杨舟便骤然又变得躁动起来，江鱼只好快去快回，提着书包坐到椅子上又连忙握住他的手，“没事，我只是去拿本书，你继续睡。”
杨舟真的听话地合上眼，江鱼松了一口气，一只手被杨舟抓住，她只能用另一只手翻出书包里随身带的课外书看起来。
江鱼垂着头脖子有些酸痛，杨舟只睡了一个多小时便从梦中惊醒过来，醒来看到江鱼的第一眼又开始止不住流泪，弄得江鱼只好赶快合上书去抽卫生纸。
“好点了吗？”江鱼一边给杨舟擦脸一边放轻声音。
杨舟没说话，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身后跟着几个护工走了进来，江鱼连忙让开位置，杨舟却死死拽着她的手，弄得江鱼只好在旁边尴尬地站着。
医生查看过杨舟的情况之后让护工解开他的拘束带，并更换掉已经空了的输液瓶，弄完这一切转头笑着对江鱼说，“病人见了你之后状态稳定多了。”
“都是你们治疗得当……”江鱼尴尬地站在一旁陪着笑。
医护收拾好东西走出去，江鱼捏了捏杨舟的手示意他松开，杨舟仿佛没感受到一般一动不动，江鱼只好长舒一口气道：“现在好点了吗？”
“嗯。”
“那你说说你有病吗？”
“……”杨舟不答。
“你为什么出院后不好好吃药？”
“我没病。”杨舟把脸别开，埋进被子里。
江鱼：“……”
江鱼：不气不气，耐心耐心。
“那你身上这些伤口是哪儿来的？要是家政没发现你，你差点就死了。”
“我……”杨舟忽然又转头看她，“我没病……我只是，你别不理我……”
江鱼皱着眉静静看着他，试图理清对方话里的逻辑，却听杨舟继续说道，“我，我把你受的伤受一遍，你就能原谅我了，对吗？江鱼，对不起……我真的没病，你别不理我……”
杨舟越说越激动，“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那样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看看我好不好，为什么你一直不理我……为什么你跟他们一样……我真的没病……”
“你讨厌顾一诺是吗，我可以……”
“够了！”江鱼及时打断杨舟的话，生怕他会萌生一些危险的想法，用手按住被角，生怕他从床上坐起来牵动伤口，“够了！”
江鱼有点心累，但还是柔声安慰道，“我不会不理你，你好好休息吧。”
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原谅一类的话，有些伤痛不能简单地用所谓以牙还牙就可以抹平，就算杨舟真的死了她也不可能原谅，至少现在她没那么豁达。
“真的吗？”杨舟另一只手忽然掀开被子伸出来抓住江鱼，看得江鱼心惊肉跳，实在是怕伤口撕裂然后血迹渗出来，“你不走吗？”
“不走。”江鱼把杨舟的手放回原位，拉上被子给他盖上，“现在能好好睡觉了吗？”
“我不困。”
“……”
“为什么？”杨舟忽然满不在乎地翻身，仿佛身上的伤口不存在一般，看得江鱼直皱眉。
“什么？”
“为什么来看我？”
“你不想我来吗？”江鱼不解，不解杨舟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在乎”，是因为她的死吗？还是说少年的喜欢真的可以炽热纯粹到如此地步？又或者仅仅只是因为偏执。
“没有。”少年紧紧攥着她，“你不怕我失控伤害你吗？”
江鱼愣了愣，会怕吗？好像是有一点，但也没那么怕。
杨舟的过往她并没有见证，不予置评，第一次见他失控是做鬼的时候在精神病院里，那时候她已经见过更恐怖更离奇的精神病患，杨舟跟他们比起来不算什么。
重生后是在图书馆前面，那时她只顾着那只厉鬼和周身缭绕的黑气，加上有路人出手相助，现场虽然混乱，但她并不怎么怕杨舟，甚至情急之下还冲上去扇了他几耳光。
“我……我，我感觉，我好像陷在一滩烂泥里，整个人都要烂掉了……我……”杨舟将脸埋进被子里，浑身颤抖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