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你要是知道了就不来了。”他面露歉意地说。
“我得走了,回去晚了我妈要骂我了。”我放下CD。说实话,我有一点点生气。如果是为了送我CD,直接说不就完了吗,何必那么兴师动众?害我一天到晚提心吊胆,放学铃一响就抡起书包冲出校门,感觉一下子又回到了小学的某个阶段。
彭真一脸的不舍,想要说什么,但是又没有说。在我跳出门的刹那,他突然说:“你Q*Q号是多少?”
“我很少上Q*Q。”
“没事,我就是想加个好友,保证不骚扰你。”
我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给他Q*Q号尽快结束在这里的一切回家才是正经事。反正他加我好友我也可以选择不通过呀。于是,我凭记忆把Q*Q号报给了他,我都不确定那个号对不对。
彭真快速记下在一张便签纸上,然后说:“我扶你下楼吧。”
“不用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飞快地把那瓶喷雾剂塞到我书包侧边的口袋里。我伸手想要把那瓶子抽出来,他赶紧拿手捂住,他的手碰到了我的手,我们俩立马像触电一样收回了彼此的手。
“你就留着备用吧。”他用诚恳得近乎恳求的语气对我说。
坚持贯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我不再反抗,急匆匆往门外跳去。
“那个……”他又叫住我。
“还有什么事?”我有点不耐烦地问道。
“你说下学期开始可以帮我抄作业,说话算数吧?”他带着一脸的坏笑。
“再见!”我瞪了他一眼,狠狠带上了门。
回家的路上,我看了看周围,跳进了家附近的一间洗头房。
在红灯的照射下,洗头房里流淌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氛围。刺鼻的香水味中,几个化着浓妆的女生慵懒地靠在转椅里,对着镜子梳头和涂指甲油,有的正端着一次性餐盒吃着外卖。虽然眼下正是隆冬,但她们只穿着薄薄的毛衣和超短裙。
看到我进来,她们或对我微微点头,或对我淡淡一笑。我轻车熟路地上了二楼,看到了在灶前一边哼着“我多想回到家乡,再回到她的身旁”一边炒菜的季姐。她背对着我,黑色的及肩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半边脸,高领长袖毛衣,一条直筒牛仔裤的口袋已经发白了。我悄悄走过去,蒙住了她的眼睛,改变音调说,“猜猜我是谁?”
她咯咯笑了,“除了我们的梅小幼稚鬼,谁还会来这套?”
我把手放开,她转过身来,肤色白皙的脸上不着一色,也几乎没有任何痘印或斑点,在黑色长发的映衬下不禁让人想到“鬓云欲度香腮雪”这句词。
我看到她的锅里正炒着成块的苹果,一旁的桌子上还散放着几颗苹果核,“上次是辣条炒饭,这次又是什么新发明呀?”
“红烧苹果。等会你一定要尝尝!”她又倒了些酱油进去,苹果一下变成了酱黑色。
“好呀!那我就先在你这儿加个餐。”我边说边往她房间走去。厨房对面有好几个房间,季姐的那间在临街的那一边。里面有一张床,一个简易衣柜和一台二手电脑。就是在这里,我第一次听说了水木年华这个组合。
我把书包放下,一下子歪倒在床上。在这里,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能觉得很放松,好像终于可以自由地做自己,而不用担心被数落被责备。
我在脑海中反复回忆着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今天于我而言发生了太多的事,我一时还消化不了。但是,我感觉得到,在我的心中一种难以言状又陌生的情愫产生了。
“你们是不是快放寒假了?”季姐走进来问道。
“还有两个星期,期末考一结束就放假了。”
她盯着我的脸看了一会儿。那时候我每天学习到很晚,第二天很早又要起床上早自习,所以眼底常年有两道青色的黑眼圈,而且,因为熬夜的关系,脸上的青春痘也总不消停。
我但愿她是因为这个才盯着我看的,而不是在我的表情里看出了什么端倪。虽然我很想告诉她,有个男生送给了我一张水木年华的CD,只是因为我之前为了扮酷而随口告诉他我喜欢水木年华。但是我又不想告诉她,到目前为止我还只想把这件事作为秘密留给自己。
“你最近是不是又熬夜了?黑眼圈好像又变重了。”
还好还好,她没看出来。我点了点头。
“我弟弟要是像你这么勤奋就好了。”她说。
“你之前不是说暑假的时候想把他接来这里吗?”
“当初只是这么想而已,现在觉得太遥远了,再这么下去暑假的时候我还在不在这里都不一定了。”
“他们还是想让你洗头吗?”季姐曾经跟我说过,她来这里是因为老板娘当初说的是让她来店里帮忙做饭和打扫卫生。老板娘和她是同村的,当时没说这家店是洗头房。季姐来了之后,老板娘却希望她能给客人洗头。
季姐一直不愿意,老板娘因此总是挑她的刺。季姐一直有一种自己在这里待不久的感觉。
季姐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最后说:“算了,不说这个……”
“咳咳咳!这次又是什么东西烧糊了啊!”一个男人的声音上了楼来。
“唉呀,我的苹果!”季姐赶忙冲出去。
不一会儿,她端着一盘黑糊糊的东西进来了,“好好的红烧苹果,让我给烧糊了!”跟在她后面同时进来了一个人。在看到这个人的一刹那我震惊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我刚刚有了一面之缘的大庆网吧的老板——庆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