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自己像被电击了一样呆立在原地。阴婚?虽然不清楚具体的操作,但是我觉得这个词不应该和郭靖的名字出现在一起。
当它们确实出现在一起的时候,我只觉得阴森中透着滑稽,滑稽中透着可悲,可悲中透着恶心。我感到胃里一阵痉挛,好像又要吐了。
我立马转过身去,也顾不上礼貌不礼貌了,只想赶紧离开,我怕我再多待一秒我就要吐出来了。
但是我感到浑身瘫软,两条腿好像有千斤重似的,举步维艰。
虽然我表面上沉默着,但是我的内心在狂叫,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呢!我不相信!我不接受!我、绝不、接受!
好不容易挪回了十字路口,我突然感到一阵迷茫。我本来以为我会有个地方要去,但是现在,我突然不知道我要去哪里。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当年陈子昂写下这首诗的时候,大概想不到,我现在前既有古人,后又有来者,却念街心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吧!那是一种铭心刻骨的孤独。
不知道是不是想吐的关系,我突然对我脚下所站的这块土地也生出了一丝厌恶。
看了一眼镇街的方向,我不想再走下去了,一是我累了,二是我不想经过那家奶茶店,怕触景伤情。
这时,回鹿溪的车缓缓驶来了。我招了招手,上车,买票,入座。做这一切的时候我是毫无感知的,直到夕阳光透过车窗刺向我的眼睛,我才发现自己是坐在回县城的车上。
车子又一次经过我家的村口,我没有下车。
看着熟悉的村口渐渐远去,不知为何,我再一次有种苍老的感觉,好像自己又一下子老了许多。虽然外表上看是个十几岁的学生,但是其实内心里已经是个八九十岁的老太太了。
我觉得好累,就把头靠在车窗上,闭上眼睛,泪水又湿了眼眶。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哭了?”耳畔响起了郭靖的声音。
那时我们正坐在我家的电视机前,看着吴奇隆杨采妮版的电影《梁祝》。影片已经到了结尾,杨采妮在暴雨中洗尽红妆,毅然决然地走进裂开的坟墓里,最后被坟墓吞没。我哭得稀里哗啦的。
其实那天我哭,主要原因是大姑在帮表哥做手抄报的时候,把小舅送我的《哈利·波特》的封面给剪掉了一块。所以,当我看到电影里的画面的时候,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郭靖在一旁显然是被我吓着了,一直不停地给我递纸巾:“以前我和刘超追着打你你都不哭,怎么现在看个电影就哭成这样了?”
如果郭靖是从那一年开始变得懂事,那我大概就是从那一年开始变得多愁善感的吧。曾经是少年不识愁滋味,所以即使被打了也依然可以嘻嘻哈哈、生龙活虎地开始新的一天。
我看了眼身旁的空座位,好像他就坐在我旁边似的。
你不是说,你来二中还有一个原因吗?你还没跟我说是什么呢!
还有,你不是要考名牌大学,好让你妈为你骄傲么?你还没实现你的理想,还没找到你妈呢,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你,还有小舅,你们都是不负责任的人!我讨厌你们!
现在,我希望,你妈最好永远不要回来找你。
车到县城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我本来应该直奔医院而去的,但是我先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季姐在吧台里看到我的时候,显然很吃惊:“闻茗,你不是应该在医院里吗?怎么跑这儿来了?”她的神情很疲惫,应该也没怎么休息好。
我说:“我想来看看郭靖的房间。”
她摇了摇头,“早上他爸来,把东西都收拾走了。现在里面什么也没有了。”然后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空气,“就像从没来过一样。你还是别上去了。”
我已经走在楼梯上了。季姐也没阻止。谁也不可能阻止。
二楼非常安静,只是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烟味。当我推开那扇前五一居士的门的时候,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