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跟夏妍说着一边就后悔了。她那冷漠和审视的眼神,让我意识到,她还是没有放下我跟她之间芥蒂,而且,对于我所说的,她根本就不相信。
她接下来的话也确认了这一点。
“你这是从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这么大的事情,我爸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她冷冷地说。
我一时语塞,对啊,夏妍爸爸和郭靖靖爸爸有生意往来,而且同在房地产行业这个圈子,如果郭靖靖爸爸的公司出了事的话,夏妍爸爸会不知道吗?
但是,就像大姑说的,这件事目前只有极少数的几个人知道,所以也有可能夏妍的爸爸确实还不知道。另外,我和大姑好长时间才见一面,我们之间又没有利益纠葛,她没必要骗我。
接着,夏妍做了件让我更加后悔告诉她这个消息的事情。
她跑去把郭靖靖叫了来,当着我的面问她是不是有这回事。
郭靖靖冲我一挑眉毛,感觉准备随时大吵一架的样子:“怎么可能?你不要造谣诽谤好不好?好好专心读你的书,不要来多管闲事!”
夏妍站在一旁,和郭靖靖用同样的眼神看着我。
我一看这场面,扭头就走了。
酒席剩下的时间里我没有再回到我们仨原来那一桌。但我还是如坐针毡。目前看来只能由我亲自去告诉侯毅然了。
宴会结束的时候,大姑问起我现在住哪儿,坚持要开车送我回去。我本来想要拒绝,但是一看外面下起了雨,我又没有带伞,于是便说了地址。
车上,大姑说:“来鹿溪这么长时间了,你连大姑家的门槛都没跨过!”
我想想,好像还真是。我虽然知道她家住哪,但是好像真的一次都没去过。但是这也不能怪我,一来学业紧张,二来妈妈也从来不提起串门走亲戚的事。
我正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就看到我家在车窗边一闪而过了。我忙说:“大姑,我家开过了。”
大姑惊讶道:“唉呀,你要是不说,还真是一脚油门就滑过去了!”说着在前面调了头。
车刚停好,大姑就说:“有空去我家吃饭。就在一个县城里,都不来坐坐。我们是亲人!亲人!”她特别强调了一下最后这两个字。
我嘴上答应着,匆匆下了车。车门刚关上,大姑就开走了。
刚走没两步我就想到,我怎么没有邀请大姑来我家坐坐呢?在这方面,我真的很笨拙。但是又一想,妈妈看到大姑来我们家,会是什么反应?再一想,大姑她真的愿意来我们家坐坐吗?我摇了摇头,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了吧。
国庆之后回学校上课的第一天,中午一放学我就赶去了二中。
看着校门口熟悉的一切,曹霞,文具店,炸串摊,早点铺……一股莫名的情愫涌上心头。这里曾经是自己过去三年来几乎每天都要经过的地方,但是现在,一切竟然显得有点儿陌生,还有陈旧。
刚走到校门口,就听到篮球场上传来砰砰砰的声音。我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侯毅然会在那里打球吗?还是在教室里?还是他现在根本不在学校里?我突然有点后悔自己这么莽撞地就跑来了,我甚至都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个班级!这么冒然地就进去找他,无异于大海捞针。难不成一直站在这里等他?
可是,如果他见到了我,会怎么想?他曾经的同桌,和他同届的副班长,现在已经先他升上了一中,还进了八班,而他这个比我大两岁的班长却突然成了我的学弟,而且还在原地念着已经念过一遍的初三……虽然我不觉得这一切有什么,但难保他不会觉得尴尬。
最后,我又想到,侯毅然又凭什么相信我说的呢?就连我自己,不也只是从我大姑那儿道听途说的吗?万一这信息有误呢?
这么想着,我又犹豫了。我在校门口来回徘徊,纠结了许久,这期间也没有碰到那只猴子。最后我还是走了。
除了徐老师结婚,高一这一年还发生了几件事。
第一件事是年关的时候县长在南湖投湖自尽了。尸体是第二天早上打捞起来的,据说湖边密密麻麻布满一地的烟头。
第二件事是过完年之后鹿河水岸爆出烂尾了。郭靖靖爸爸为了躲避业主和债务,跑到外地去了。
第三件事是期末分班的时候我选择了文科。
虽然我的期末考试考了全校第二,和第一名主要在数学上差了几分,但是在文科科目上我又追了回来,所以最后的总分紧咬第一名,在全校排名第二,但我最后还是选择遵从内心,去了文科实验班三班。
八班的班主任上门劝说了好几回。妈妈说:“别看她分数考得好,其实学得可吃力了!她就不是学理科的料!”最后,班主任和我都接受了这个现实。
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夏妍也来了三班。那个曾经说要当女科学家的人,竟然最后来了文科班。
这样一来,我,郭靖靖和夏妍,我们三个又一次成为了同班同学。
彭真因为在期末考试中发挥出色,重新分班的时候顺利进入了八班。
这一年,侯毅然也升入了一中。
于是,除了陈欣悦,我们几个人又都在同一所学校了。
分完班之后,高二刚开学就接二连三地发生了许多事,把我们几个人的命运又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