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没有客气,抓过来几口就吃了,吃完,水又递了过来。
“谢谢。”
女人只是摇头,有几分羞涩。
这个女人,叫念绣。
阿牛没有去处,便在念绣家住了下来,他没说要走,念绣也就不问。
念绣和父亲住在山脚下,平日都要上山打猎,猎到好一点的就拿到镇子上去卖。熟悉了些,阿牛就陪念绣上山,多了一个男人的帮忙,打到的猎物越来越多,从镇子上换回来的东西也越来越好,简陋的茅草屋新添了置家的家具,买了些平常人家爱吃的零嘴,生活的烟火气随着阿牛的到来翻山而来。
后来,阿牛得知念绣他们也是外来人,他们一家人为躲饥荒到了这里,村里人觉得晦气,不愿与之多来往,一家人便只好将房子建在了离村子远些的山脚下,靠山而生倒也真的躲过了饥荒。
念绣出生那一年是不幸的,母亲难产去世了,爷爷也生了一场病走了,一家四口,变成了孤儿鳏夫。同是那一年,村子乏了洪水,庄稼收成弱,又闹起了饥荒。念绣父亲因熟悉山貌,打猎技术好,成了村子里的香饽饽,不少人来求他教授猎术,找他上山带路,恰逢念绣需要奶水,父亲便和村子里的人进行了交易,村子里的妇人帮他看孩子,他带男人们上山猎活。
于是,艰难的灾年就又慢慢熬过去了。
灾荒之后,念绣一家也渐渐的被村民们接受,成了东泽的人,可父亲仍不愿搬离山脚,仍旧住在了破旧的屋子里。
时光荏苒,转眼十几个春秋。念绣十六岁,媒人上门说亲,是镇上张屠夫的儿子,媒人说:“你看你们这两家,一家是打野生的,一家是宰家养的,两张口,都是肉,别提有多般配了。”
是不是这个理儿不说,父亲倒也满意,再看女儿羞红了的脸,一拍桌子,同意了。
然而,结亲前一天,张家儿子上山被野兽咬死了。
说媒人倒着哀怨口:“啊哟,你看这,真是老天爷不开眼咯,你放心,我再给念绣寻户好人家。”
说媒人也是个实在人,张家少爷去世半年后,果然又找上了门,这一次,是卢家的二儿子,世代的种地人。卢家二儿子念绣是见过的,曾来找过父亲,想上山打只兔子给生病的阿娘补身子,父亲不在,是念绣带上山的。
这一次,父亲还没开口念绣便同意了。
又过了几天,卢家二儿子又来拜访,还是想打一只兔子,做为自己给念绣的聘礼。这次,三个人一起上山了,大概真是天意弄人,卢家二儿子再没有走下山,被突如其来倒下的大树砸中,年轻的生命呜呼一声,没了,父亲也在救人时摔坏了腿,行走不再方便。
众口烁金,积毁销骨。从那时起,念绣父女又成了不详之人,十七八岁的姑娘家,成了人人不愿靠近的怪物。
……
采薇听的入神,是个很悲伤的故事。
“念绣姑娘真是可怜。”
阿辰也跟着应和:“可不是嘛,一个姑娘家,又没做错什么。”
苏易抿了抿嘴,该说的都被说了。
“那后来你是怎么和村子里的人打上交道的呢?”采薇问阿牛。
“村子里的人只是害怕念绣,我又没关系,反而大家都盼着看我会不会出事呢。”
“也是。”
世人猎奇之心常伴,苦难不在自己身上,不能共情亦不能泰然视之,枯燥的生活里需要谈资,需要乐趣,盼望着更加离奇的故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