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真蹙眉不答,他又向她伸出手来:“和你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陆镀殷,很高兴认识你。”
……
待到下午再比赛时,行真察觉到侧方投来的视线,陆镀殷在各宗门的台上,远远地看着她。
她不知道他是否还挂着那副假笑,但可以肯定的是,那目光满含恶意。
她什么时候得罪了这样的人?如果他真的与她相识,她又全然不记得,那只可能是她的一个手下败将。
行真默默地想,输给她的人太多了,她不记得也不稀奇。
日暮微垂,大会也接近了尾声。
此刻算上行真,不过只余八人。除了行真和徐醒洲这两个无名之辈以外,余下的六位都出身名门,修为均上乘不容小觑。
此刻台上正是徐醒洲和谢樈濯,二人一个端方雅正,一个明朗清俊,站在一处自成风景,吸引了许多视线。
行真身旁的修士们纷纷议论这场对决的结局,几乎一边倒的压谢樈濯胜出。
毕竟万境宗大弟子剑术超绝素来为人所知,而徐醒洲一个不知打哪来的散修,就算侥幸战到了现在,也没什么人相信他能打得过谢樈濯。
行真只凝视着台上二人的剑招,出乎她意料的是,徐醒洲的剑术比她认为的还要精妙,修为也绝对在谢樈濯之上。
行真想到之前他和自己在桃花观时的表现,究竟是他这短短时日又精进了,还是那时在刻意隐瞒实力?
行真冷哼一声,方才那陆镀殷问他和徐醒洲谁演的更好,简直自取其辱,谁能有徐醒洲这样的伪装?当时命悬一线了还要骗她!
白费了她救他的玉簪!
而一旁的看客可没有她这么面无表情,待徐醒洲一剑指在谢樈濯眉间,只差毫厘便可毁他元神时,众人哗然。
自从谢樈濯开始参加试道大会时,每一次都是他把别人打得哑口无言,何曾被这样指着命脉过?
这徐醒洲何许人也?居然能打败他。
徐醒洲在台上却是面色平静,待胜负已分,他收剑拱手道:“承让。”神色带着几分对谢樈濯的欣赏。
徐醒洲在剑道的天赋很少有人能企及,能与他战个有来有回的剑法自然也是一流。
且以谢樈濯剑风的稳健来看,他根基很牢,定然下了很多功夫,假以时日他们一定能再战个痛快。
谢樈濯也颔首道:“徐公子的剑术,绝妙。”
他本是对徐醒洲有些看法的,但是打了这一场,方知对方并非不学无术。
反而徐醒洲的造诣在他之上,剑锋凌厉,神韵非凡,谢樈濯心服口服,也因此有了许多收获。
二人全不在意众人议论,相让着走下台来,掌门抚掌大笑:“我万境可又有人才了。”
……
下一场比试便到了行真,而对手却是伏龙门之人。
行真看着那面色浮白的人提着剑,看似与常人无异,但行真却能察觉到他人皮之下隐隐的死气。
陆镀殷此刻也和那选手一起走了过来,他对行真笑道:“那日的玩具太差了,今天给你看看我还算满意的作品。”
行真掠过他向台上走去,徐醒洲在台下另一侧向她挥手:“行真!一脚踹飞他!”
行真嘴角微抽,但被他这一打岔,方才被陆镀殷凝视的不适感似乎也减轻了些。
她凝神拔剑,看着对方向她挥来,拂袖躲避,而后当空一剑刺向那人。
这傀儡却比想象中更灵活,在剑至他胸口时灵巧躲开,对着行真的额头击来。
行真与他剑刃相接,打过几回,她渐渐觉得有些不对,那傀儡仿佛能算到她每一步剑法,并且都在她刺去时轻松化解,并以她刚用过的招式来回击,但却又不真的攻击她的要害。
行真留神看去,发现它走形诡异,在与她打斗时似乎还在结什么阵法。
行真心知拖下去定然不妙,当下也不再保留实力,直接以强大的剑锋击向傀儡。
顷刻间,剑似雷霆,将傀儡压在刃下甚至动弹不得,行真的发垂在脸颊,让她看上去柔韧,然而那击得整个战台都颤动的剑风,分明带着无形而巨大的力量。
裁判当即宣布了行真的获胜,徐醒洲站在最前面笑着等行真下来。
行真正要放开那傀儡,却忽听它轻声道:“你以为这样就赢了吗?”
它带着完全不似人的诡异笑容说完这句,突然台上狂风大作,在行真身后,一个巨大的、带着滔天吞噬力量的漩涡凭空出现。
行真来不及反应,连忙抓住一旁的栏杆,众人纷纷躲避,然而那漩涡越来越大,几乎遮挡了天光,行真在它面前仿佛一个小小的微尘,她根本无法抵挡这样的吞噬。
那傀儡却根本不去逃窜,反而趁机拿着剑向着行真刺来,行真不得不与他缠斗起来。
却不想那日的胖子也上前击向行真,行真猝不及防被斩断了一只握住的栏杆,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温热的手忽然拉住行真。
一片昏沉中她甚至有些看不清他的模样,然而她心里却清楚地知道他是谁。
徐醒洲。
他紧紧地揽住她:“没事了,我带你离开。”
他们艰难地牵着彼此的手,互相依靠,持剑相依从这混乱中勉强杀出一条路来。
然而那路的尽头却不是方才的景象,而是一片白茫茫。
行真心知中计,想提醒徐醒洲,然而任凭她如何呼唤,他却无半点声息。直到行真在这空旷的世界里感到一阵冰冷的眩晕,再无任何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