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坐在他的床上,抱着画纸专心地在纸上写写画画,白忍冬坐自己的床上,百无聊赖地双手托腮,垂下脚在床边晃啊晃,像两只洁白的莲藕,她忽而开口道:“我说余笙啊,你每天除了自己偷偷摸摸写东西,就是照着我画,你无不无聊啊?”
余笙正欲开口反驳:“瞎说,你看我明明是在记录……”突然一下子全世界都黑了下来,白忍冬只是静坐着,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余笙大叫一声:“啊!烦死了,就差一点就画完了。”
为了获取些光亮完成最后一点收尾,余笙叹了口气,起身打开房门。
只听护士长拿着大喇叭在走廊中喊:“宣布停电,宣布停电,请大家少安毋躁,没有门禁的房间派一人到一楼大厅领取手电筒,没有门禁的房间派一人到一楼大厅领取手电筒。”一瞬间所几乎所有房间的门都打开了。
余笙闻言也不顾什么收尾了,丢下纸笔就跳下床冲了出去。
余笙个子矮小,自然是挤在最前面,其他患者拥在院长身边,伸手向前抓护士长怀里的手电筒,场面堪比峨眉山的猴子们抢一箱面包。
抓到的算幸运,还有些老弱病残的患者被其他人推在后面,余笙凭着自己身形小巧奋力地挤过人群,抓了一个就跑。
余笙刚钻出人群,便被一双大手钳制住,是那个疯女人!
余生暗叫一声糟糕,思忖着怎么闪人。
那女人紧紧抱住余生,哭喊着:“儿子,咱们走吧,过几天就轮到妈妈了,快和我逃吧!”
余生奋力挣扎着,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他仿佛看见冬儿妹妹一个人在黑暗中瑟瑟发抖,他着急地喊出一句:“妈,你儿媳妇还等着我去救她呢!”
那女人一愣,松了手,看着余笙跑远的身影,嘴里反复念叨着:“我有儿媳妇了……”
白忍冬坐在自己的小床上,抱着膝盖倚着黑暗,不知道过了几分钟,余笙便回来了,激动地大喊着:“冬儿妹妹!”
白忍冬从愣神中缓过来,只见余笙举着手电筒往各个方向乱照,正好手电筒的光晃过余笙的脚丫子,白忍冬看到不禁掩嘴一笑道:“你怎么那么傻?鞋都不穿就满世界瞎跑。”
余笙低头看向自己的脚,轻笑道:“我太着急了嘛。”
白忍冬朝余笙伸手,余笙把手电筒递给她。
白忍冬:“坐床上去。”
余笙乖乖上床坐好。
白忍冬:“抬脚。”
余笙把脚抬得高高的,脚心冲着白忍冬。
白忍冬拿着手电筒检查了半天,松了一口气,说:“嗯,就是蹭脏了点,倒是没受伤,以后不要这样了知道吗?”
余笙点点头,说:“我去冲一下。”
白忍冬:“去吧去吧。”
白忍冬想找双自己的干净袜子给余笙,她回忆了一下余笙好像很少穿袜子。
她蹲在地上,探着头在床底翻找,她带的大包小包都堆在床底了。找到了,她正欲起身,只听“咚”的一声,白忍冬又被迫趴回地上。
“啊!”白忍冬惨叫一声,余笙闻言从厕所跑出来,也蹲到地上,问:“怎么了?”
白忍冬这次小心翼翼地从床下缩回头来,无助地坐在地上,说:“我想找个袜子给你穿,没了你我还真没用,什么也做不了,连找东西都会碰到头。”
余笙看看床板,把白忍冬从地上拉起来坐回床上,翻身坐到白忍冬身边,揉着她渐渐肿起的大包,轻声说:“这是因为冬儿妹妹长高了呀,以后这些事还是我来呢。”
白忍冬撇了撇嘴,她讨厌自己的夜盲也讨厌自己的粗心大意。
白忍冬把手里攥着的新袜子递给余笙,顺势看向余笙的脚,说:“你怎么刚刚又不穿鞋啊?”
余笙委屈巴巴说:“我那不是,冲脚时候听到你喊,我就赶紧过来了。”
白忍冬:“唉,那你再去冲冲吧,回来穿袜子。”害你为我担心了。
余笙点点头,回来乖乖把干净袜子穿好,其实他确实不喜欢穿袜子。
两个人百无聊赖地晃着手电筒,这照照那照照。两个人看着这漆黑中的光亮,白忍冬打破沉默,说:“我给你举着光,你把你那点画完呢。”
余笙点点头,又投入到他自己的世界中,白忍冬就静静看着余笙写写画画。
本来我挺怕黑的,有你在这些也不足为惧嘛。
白忍冬缩在床上回忆着,门外传来护士长的声音:“宣布停电,宣布停电,请大家少安毋躁,没有门禁的房间派一人到一楼大厅领取手电筒,没有门禁的房间派一人到一楼大厅领取手电筒。”
走廊里又传来轰轰隆隆的声音,跟动物迁徙一样,白忍冬内心吐槽了一下。
她下地以后,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突然膝盖磕上一个硬物,腿上的痛使得她条件反射般蹲在地上抱着腿,她气哭了,讨厌的夜盲,讨厌的余笙,你为什么不回来了?
等疼痛缓解一点,她又摸索着躺回床上,没有余笙在,停电了还去领手电筒?连门都出不去了。她无助地躺在被子里,把自己缩成一团,膝盖处隐隐作痛。
当初头上那个大包是余笙用热毛巾给她天天敷好的,好像压根就没有这么疼。白忍冬难过地想着,今非昔比了,她只能靠自己。
窗外月亮也被云层隐去光芒。
该去哪里找到你呢?余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