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喊大叫的失态模样,将两人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后,洛清崖训斥道:“喊什么!”
连舒钰拍了拍洛清崖的肩膀,示意他收收脾气,洛清崖将其他训斥的话咽了回去。
白棠影已许久没被洛清崖训斥过了,但她气急之下无暇害怕,听洛清崖训斥她,她不仅不怕,反而又高声说了句:“反正我不离开!”
连舒钰耐心地给她讲道理:“棠影,我和清崖年长你二十几岁,年长的人总是会比年轻的人先死。等我们死后,你无亲人相伴也无朋友作陪,只能独自一人住在这空荡荡的山谷中……”
“我不怕。”白棠影胡乱擦了擦眼泪:“二位师父是习武之人,身体强健超过常人,你们必能长命百岁!再说了,就算二位师父比我年长二十几岁,等你们百岁之时,我也七十几岁了,活到七十几岁我也算是活够本了!”
白棠影胡乱擦了擦眼泪:“二位师父必能长命百岁!”
连舒钰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身体强健长命百岁这种事和自己无缘。但他也明白白棠影想留在这里的心思。
连舒钰不再刺激她,他试着用其他利好哄白棠影:“棠影,几年前你曾说过,你想跟我学机关术,那件事我一直没答应你。不如你将愿望换成这个,从明天开始,我开始教你机关术?”
白棠影太过激动,她吼完之后,大脑因缺氧而有些昏沉,昏昏沉沉的状态下,她只听到连舒钰在说话,却无法分辨话里的意思。
“阿钰……”洛清崖没想到他会允诺此事,想要出口阻止。
连舒钰看出他的不赞成,他知道洛清崖不赞成白棠影学机关术,是不想让白棠影看破放着噬心花的石室机关和山谷的出口机关。
那两处地方十分重要,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在傅清崖心中,除了自己和连舒钰,再无第三人能让他全心信任,他不信任别人,自然不愿意让除他和连舒钰之外的人知道那两处的机关的破解之法。
但八的共同生活,早让连舒钰完全接纳了白棠影,他将白棠影当做自己的孩子,自然不会对她生出防备之意。
连舒钰道:“无妨。”
连舒钰看似温柔实则执拗,他决定的事情,就连洛清崖也无法轻易改变。
洛清崖明白连舒钰的脾气,他不与连舒钰做无谓的争执,只能叹气道:“随你吧。”
过了这一会儿,白棠影已冷静了不少。
连舒钰看她不再是气鼓鼓的模样,温和道:“棠影,坐下来吃饭。”
白棠影坐下吃饭,她一边吃饭一边想着出谷的事情,洛清崖和连舒钰看似生性各异,但二人实则有性格相同的地方:他们决定好的事情,外人是无法改变的。
连舒钰给她夹了块鱼肉:“棠影,那从明天开始,你就跟我学机关术吧。”
白棠影有些疑惑:“机关术?”
连舒钰以为她不想学了:“你不想学机关术?还是说,你想学些别的?若你想学下棋作画这些风雅之事,我也可以教你。”
“我对下棋作画的事情不感兴趣。”心里难受,白棠影蔫的连拿筷子的力气都没有,她抽着鼻子说:“我还是跟小师父学机关术吧。”
夜已深,白棠影辗转反侧了半宿,却始终难以入睡。
想着晚饭时连舒钰和洛清崖说的话,她知道出谷之事已定,再没有回旋的余地。
从理性角度来说,若能到外边的时间去看看,去认识新的朋友,也算是换一种生活。
但她不愿意,并非是她对外边的热闹世界没了兴趣没了向往,而是因为在她心中,某个人的份量已超过了全世界。
她看着窗外的璀璨夜空,默默念出了那句从前觉得很酸的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星子无语月亮无言,白棠影伸手去接那没有温度的月光,呢喃出了那个在无人时才敢轻唤的名字:“阿钰……”
前半夜毫无睡意,后半夜也不能入睡,白棠影思量了一宿,终于在东方微白时下定了某个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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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连舒钰果真开始教白棠影机关术。
白棠影看向屋外,屋外的龙胆草田中,洛清崖正在浇水。
屋中只有她和连舒钰两人,连舒钰一边在纸上画简易机关的拆解图,一边跟她讲这各部件之间的连接方法。
白棠影听不进他说的话,也看不进他画的图,她的脑中,只有琢磨了半宿的话。
连舒钰看她出神,问道:“棠影,你心中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