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舒钰取出一只刻有浮雕的半掌大铁牌,那人见状也取出了一块铁牌,他的铁牌和连舒钰的铁牌大小相当,不同的是,他铁牌上的花纹是内陷进去的。
连舒钰将铁牌递给那人,那人将两张铁牌面对面合在了一起,铁牌相合,铁牌上浮雕的图案竟完美卡进了另一块铁牌中,那人将严丝合缝卡在一起的铁牌递给连舒钰,问道:“阁下可是故人?”
连舒钰看了看卡合的正好的铁牌,接出了暗语的下一句:“不是故人,亡人罢了。”
这铁牌与暗语,都是十年前,由白棠影的父亲定下的接头信物。
听到连舒钰的回答,那人单膝跪倒,抱拳道:“自在山庄影卫连莳栖,拜见前辈。”
连舒钰示意连莳栖起身:“你家庄主可好?”
连莳栖道:“庄主一切都好,只是他不便前来,就将接白小姐的任务交给了属下。”
说完递给了连舒钰一封信,连舒钰打开书信,信中没有提及江湖事,也没有问及连舒钰近况,里面写着的,只是一些报平安的话。
这封信,只是一封家书。
连舒钰收起书信,对二人道:“路上小心。”
“是。”连莳栖道:“属下会将白小姐平安送回山庄。”
分别的时候终是要到了,白棠影心中不舍,连舒钰道:“走吧,棠影。”
白棠影看着他,她心中有无数话要说,但万般话语涌到唇边,只化成了一句“一定要平安。”
“好。”连舒钰的眼中满是温柔。
白棠影心中酸涩,她跪倒在地对连舒钰深深的拜了拜,这才随连莳栖出了山洞。
连舒钰看着二人离开,待二人走出他的视线后,他再难支撑,扶着山壁咳出一口血来。
这口血仿佛带走了连舒钰大半生气,他的脸色变得灰白难看,嘴唇也变得乌紫。
眼前闪过一阵阵昏黑,四肢百骸的剧痛让他脱力到手脚都有些发麻,他靠着山壁坐在地上,闭眼忍过一阵阵的眩晕感。
眩晕感消散后,连舒钰看到了地上的玉瓶,他探身取过了那只玉瓶,玉瓶中有两颗褐色的药丸,正是他此前给白棠影的还命丹。
没想到白棠影只带走了一颗,却将剩下两颗留给了他。连舒钰有心追上去将药还给白棠影,但这次旧伤发作太过厉害,他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连舒钰靠着石壁闭目休息,等到落日西下时,他才恢复了些许力气。
山谷中还有人在等他,他整理好衣衫上的灰尘,慢慢的向山谷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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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莳栖见白棠影身形瘦弱,便提出要帮她拿弓箭和箭筒,白棠影拒绝他的好意后,二人便一路无话。
白棠影试图找话题,以缓解这种安静到有些尴尬的气氛:“自在山庄离这里有多远?”
连莳栖客气道:“白小姐,等出了这座山,再骑马赶五六天的路,就能到自在山庄。”
“听起来,自在山庄离这里挺远的。”白棠影道:“我们年纪相仿,你不必叫我白小姐,你叫我名字就好。”
连莳栖笑了笑没有说话。
小路两旁的灌木越来越多,白棠影的裙摆几次被灌木上的小刺勾到,她索性拔出腰间匕首,在裙摆前后各划两刀,然后将分成左右两半的裙摆在腿侧打了个结。
白棠影皮肤白皙身形娇小,看起来要比同龄人更瘦弱一些,没想到她性格开朗容易亲近,行为举止也大方爽利的和江湖侠女一般。
连莳栖对这位山庄贵客心生好感,言谈间的疏离感也散去了两分:“如果小姐不习惯我以白小姐相称,那我叫你棠影小姐可好?”
虽然这种带着阶级感的叫法让白棠影仍有些不能适应,但她知道连莳栖已经做了让步,于是笑了笑,道:“你叫莳栖,是哪两个字?”
连莳栖折断一根树枝,在地上写下“莳栖”二字:“我是山庄排行十七的影卫,影卫没有名字只有代号。我本该叫十七才是。是少庄主给了我这个与代号同音的名字。”
连莳栖说完,用脚尖踢散了那两个字,以免留下痕迹。
“这个名字很好听。”白棠影道:“你姓连,那我以后就叫你连大哥。”
连莳栖刚想说这称呼有些不妥,便见白棠影调整了背上箭筒的位置,笑着说:“就这么定了,路途遥远,有劳连大哥照拂了。”
灌木密集的道路已走到头,前方现出一条略平坦的三叉路来,连莳栖示意白棠影走左边的那条路:“走过这条路,我们就可以出山了,我的马留在山脚下,等出山之后,我们改为骑马赶路。”
“我可能要拖后腿了。”白棠影不好意思的说:“我不会骑马。”
这件事确实在连莳栖的意料之外,但他很快就想出了应对之法:“棠影小姐若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同乘一骑。”
“好。那就劳烦你了。”
这条路很短,很快就走到了头,连莳栖曲起食指放在唇边,吹出了一声响亮的口哨,有两匹马应声从路旁的树林里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