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线香还剩小半段未能燃尽,白棠影决定改变初始的计划,她不再追求胜利,但求在线香燃尽前不被不坠打出擂台,这样一来,两派最起码算是打了个平手。
主意已定,白棠影立刻改变了出招方式,她觉得放弃进攻改为防守,以免和不坠正面相交。
众人见不坠出刀时,白棠影不似之前那般以精妙招式化解,而是步步后退一味躲避。她步步后退,不坠就步步紧逼,在将她逼至擂台边缘时,白棠影又靠着灵活身姿冲到了擂台中央。
如此几番下来,众人终于看出她的计划:她是要平安拖到这一局结束!
若是寻常人这样做,台下看客可能要对这种无赖打法发出鄙视声,但他们看过白棠影之前的出手,既惊叹她的绝妙刀招,又怜惜她刀下脱险的不容易,所以有的人竟生出了偏心偏到海对面的荒谬想法来:只要这小姑娘有拖时间的本事,那她拖到线香结束也没什么。
白棠影如一只轻盈的燕,在擂台上左躲右闪,不坠屡屡出招却缕缕不能得手,渐渐变得烦躁起来。
白棠影听他出刀时发出不耐烦的吼声,看出了他的焦躁,她心中一喜:此人年纪不小,性子却如此浮躁,我只需再撩拨他几次,他必会心中大怒失了出刀的章法,若我能趁机反攻,说不定能博得个胜利的结果。
想到此处,白棠影不再一味躲避,不坠出招的时候,她做出要反击的架势,待不坠以为她要反击而举刀重重砍下时,她又立即弃战逃开。
不坠果真变得更加暴躁起来,他提刀站在擂台中央,那双瞪着白棠影的双眼中,满是血丝和杀意。白棠影不为所惧,她站在擂台边缘处,只等不坠扑过来时,她仍如之前那般耍弄他一番。
“棠影接剑!”
一柄长剑向擂台上抛来,白棠影听出了连萦的声音,立刻抓住那柄长剑。这软剑剑身宽且短,分明就是凤弦阁在船上应对水匪时,曾经用过的那一柄。
原来他也来了么?
不坠见白棠影换了武器,猜到这武器大概更适合她,后面的对战可能会更难,他不给白棠影适应新武器的时间,大吼一声冲了过来。
白棠影无暇寻找凤弦阁的身影,但想到他可能就在台下,她心中立刻生出了莫名的安心和信心来。
她抛开长刀,用软剑的剑面去挡不坠的长刀,刀剑相交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软剑应声弯下,不坠的长刀擦着软剑弯曲的部分滑了下去。
白棠影手腕转动却力道不卸,长剑随着惯性斜斜上挑,对准的正是不坠的下颚。
不坠因刀招的惯性身体前倾,在台下人看来,他这动作竟似自动送死一般,自己将下颚向白棠影的剑尖上送去。
他们离得太近,不坠躲闪已来不及,软剑立刻就要劈上不坠下颚,将他整个脑袋由下到上的剖开。
不坠以为自己就要毙命在白棠影的长剑之下,但电光火石之间,白棠影竟脚下猛蹬擂台,身体轻盈的向后退了一大步,
软剑堪堪擦过不坠下颚,只在他下巴上留下了一线浅浅的伤口。
轻微的疼痛从伤口处传来,不坠抬手摸上下巴处的伤口,整个人楞在了原地。
白棠影一招得手,立刻又摆出了起刀的姿势,下面的人开始起哄:“人家小姑娘手下留情了,你认输吧。”
不坠看向拂月,拂月点了点头,不坠对林列缺拱手道:“这一回合,是我输了。”
林列缺朗声道:“自在山庄和拂月山庄的这场比试,自在山庄胜。”
白棠影收起软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走下擂台时,不坠对白棠影拱手道:“多谢。”
白棠影笑了笑,连说几句客气话的力气都没有。
这一场比试让白棠影绷紧了神经,此时放松下来,她感觉双腿和双臂都在微微打颤,而双脚也像踩在棉花上般,脚步虚浮的没有真实感。
林列缺在朗声说着接下来比试的门派名字,但那声音也似离白棠影很远一般,让她听的不甚真切。
连萦就等在擂台入口,见她下来后,连萦走到她身边,借着挽上她胳膊的动作,给她提供了一点支撑。
走到自在山庄的席座边,白棠影果真看到了凤弦阁,站在凤弦阁身边的,还有换了一身月白色衣衫的清瑶。
白棠影将软剑递给凤弦阁,凤弦阁眼中有温柔的笑意:“有没有受伤?”
白棠影摇了摇头,清瑶挽上她的胳膊,亲昵道:“姐姐,我带你回去休息吧。”
武林大会尚未结束,连萦还不能离开,但她刚挽着白棠影时,也察觉到了她的乏力和颤抖,她对岳南青道:“岳大哥,你同凤公子一起,送棠影回去休息吧。”
凤弦阁的马车就停在武林盟外,岳南青赶着马车向城东客栈行去,白棠影靠在马车中,她回想着不坠那与自己频频擦身而过的刀招,心中仍然觉得后怕。
马车的帘子没有放下,轻风吹上白棠影汗湿的衣衫,带来了阵阵凉意,凤弦阁解下披风披在她身上,又递来一只巴掌大的酒壶:“喝口酒暖一暖?”
酒液醇香且带着丝丝甜意,竟是之前喝过的凤凰酒。
清瑶坐在白棠影身边,她取出一个香囊递给白棠影:“姐姐,这是我自己做的香囊,里面放了安神的香料。”
清瑶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姐姐,你靠着我的肩膀睡吧,到客栈后我叫你。”
白棠影被她逗笑,她接过香囊挂在腰间,感受着披风的温暖和香囊中散发的浅香,披风的暖意和安神香的气味驱散了白棠影后怕的感觉,她快要停转的大脑又转动起来,白棠影拉紧了披风,对清瑶道:“我没事,就是有点后怕。”
清瑶靠着白棠影,不解道:“姐姐,你刀法那么好,之前怎么不见你用刀呀?”
白棠影学着她的语气逗她:“因为比起刀,我更喜欢用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