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度昏迷又几度清醒,白棠影的声音已经嘶哑,嗓子疼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凤弦阁垂下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而晃动,白棠影想推开这给自己带来痛苦的人,但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凤弦阁如同一匹失去理智的野兽,毫不克制的折腾着自己的猎物。白棠影不想看他神志全失的模样,她尽力的转过头看向远方,却只看到了天边的一抹血色晚霞。
这样晚霞漫天的美景,她在生长了十年的那座山谷中,曾不止一次的见过。她从前觉得这晚霞极美,但此时再见,却只觉得那晚霞就像混了鲜血一般,不详的让她难受。
身上的伤痛到麻木,白棠影不知这场折磨何时能够结束,她的意识再一次慢慢消散,昏迷之前,她脑中闪过的,是两位师父的脸。
再次恢复意识时,白棠影听到了狼的嘶吼声,她睁开了哭到酸痛的眼睛,看到自己盖着凤弦阁的披风躺在地上,而凤弦阁手持长剑,正在和两只狼搏斗,他身边的地上,还躺着两匹狼的尸体。
凤弦阁后肩有被狼爪撕裂的伤口,左臂上也有伤口。
当初遭遇水匪的时候,白棠影曾见过凤弦阁出剑,但她那时只觉得凤弦阁剑术不错,此时见他出剑时剑招迅猛的样子,她才知道,凤弦阁的剑术,远比她想象的要高。
白棠影难受到想再次睡过去,但她挂念凤弦阁和两狼交战的状况,便强撑着不敢睡去,好在凤弦阁拼力厮杀,那两匹狼在白棠影醒来前已被他重伤了。
不过两盏茶的功夫,两匹狼已重伤倒地,凤弦阁甩去剑上血迹,转身向白棠影走来,他满面血迹脸色阴沉,但好在眼神已恢复了清明。
看到白棠影醒来,凤弦阁回复了些温柔神色,他在白棠影身前单膝跪下,却没有伸手碰她,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小心:“棠影,天快黑了,我抱你回去好不好?”
白棠影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凤弦阁试探道:“你想说,让我不要带你回自在山庄?”
白棠影点了点头,凤弦阁道:“那我带你回梅林好不好?那里安静,适合养伤,还有瑶瑶可以陪着你。”
白棠影无声道:“好。”
凤弦阁吹了口哨,将受惊跑开的马唤了过来,马匹站在远处不敢过来。
凤弦阁将白棠影轻轻抱了起来,这样的接触让白棠影下意识的紧张起来,她压下想要挣扎的冲动,任凤弦阁抱着她向马匹走去。
凤弦阁扯了扯马缰绳,马匹通人性的随他向前走去,凤弦阁道:“棠影,你身上有伤,带你骑马的话,会碰到你的伤口。我只能抱你回去,我走快些,你忍一忍。”
白棠影点了点头,凤弦阁用披风将她裹好:“太难受的话,你就睡一会儿吧。”
在梦中,她回到了二位师父隐居的那处山谷中,洛清崖在教她练刀,她出招不当扭伤了手腕,洛清崖口中嘲讽她资质欠缺,行动上却很是关切她。
洛清崖帮她捡起脱手的刀,又用木板给她固定好手腕:“你伤了手,这几天不用跟我练刀了。你小师父在湖边钓鱼,你去陪他钓鱼吧。”
白棠影在连舒钰身边坐下,连舒钰看她手腕上固定的木板,放下鱼竿检查她的手腕:“怎么受的伤?”
想到自己连简单的一招都练不好,白棠影叹了一口气:“大师父教的一招,我练了好多遍都练不好,一时心急出刀太快,就伤到了手腕。”
连舒钰笑着安抚:“想必是你大师父太过严厉,你不想被他指责,所以才急于求成伤了自己。”
“嗯。”白棠影委屈的撇着嘴点头。
连舒钰放下钓竿,温柔道:“棠影,你大师父教过许多人,他对弟子素来严厉,倒也不是针对你。”
白棠影好奇道:“大师父教过很多人?”
“是啊,他也教过我一段时间,他教我刀法的时候,比对你还要更严厉三分。”应该是想到了在十二楼的往事,连舒钰露出了温暖的笑:“所谓严师出高徒。他对弟子如此,不过是希望弟子能够学得足够强的本领。”
连舒钰说完,看向龙胆草旁边的小菜田,那里种了些佐味的小菜和容易养活的野菜。白棠影也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小菜田里,洛清崖正挽着袖子挖着什么。
连舒钰重又拿起了钓竿:“你不喜鱼的腥气,总觉得有姜佐味才更好吃些。但其实你大师父,并不十分喜欢姜的味道。”
他对白棠影说:“你手腕受伤虽无大碍,你大师父应是想煮些鱼给你养养伤,所以才会去挖那些还未长大的姜。”
“多日未尝过大师父做的鱼了,我确实有些想念。”相处这几年,白棠影早就看破了洛清崖面冷心软的本性,她轻拍连舒钰身边空荡荡的小桶:“只是小师父,这装鱼的小桶,现在还空着呢?”
“嘘。”连舒钰示意她收声,然后手腕转动拉起钓竿,钓绳一端的鱼钩上,正挂着一条不住扭动的肥鱼。
连舒钰此前虽在湖边垂钓,恐怕并不是为了钓鱼,他坐在这里,只是为了享受湖边清风吹过的惬意。此时既有了钓鱼的意思,他的钓鱼技巧瞬间有了用途,不过短短一盏茶的功夫,就钓上了数条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