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着,林望舒一边凑到易观棋耳边,鬼鬼祟祟的,让易观棋脸一抽。
他不着痕迹的侧过头,躲过林望舒呼出的热气,“说吧!”
林望舒眨眨眼,全当没注意到易观棋的小动作,“这都是我师傅他喝醉的时候,我不小心听到他说出来的。”
易观棋:……??
“你这是什么表情,还不是我怕我师傅那个不靠谱的醉死在琼酒里,好心去照顾。”
“你知道一个酒鬼有多难照顾吗?”林望舒愤愤不平。
林望舒极力为自己辩白,“而且,我就听了那么几次,后来就不听了。”
你也知道不对啊……
眼看着林望舒的表情越来越危险,易观棋果断转移了话题,“你刚刚说的,大师姐瞒着咱们什么事儿了。”
“呵,”林望舒冷笑一声,决定以后的八卦不和这人分享了,她没好气的说道:“自从咱们和妖族被分开,大师姐就有些担心。”
“尤其是后来她从秦疏影嘴里知道,妖族没事儿的时候,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只有你没看见罢了,我看的可是清清楚楚。”
易观棋无视林望舒的踩踏,认真思考着,“那妖修里面有谁很特别吗?”
“什么很特别?”
易观棋脱口而出,“当然是大师——”
他低着头话说到一半,手臂的肉被人硬生生拧了一圈,易观棋压下眼睛里的泪花,抬头,勉力保持着微笑,“不,什么都没有,大师姐你听错了。”
林望舒也微笑着,“大师姐,你听错了。”
“早点休息。”
玉宇也不戳破他们的小心思,走到门前,刚要推门,她倏地回头,把刚放下心的两人吓了一跳,“如果有一天,你们知道亲近的人做错了,会选择反对他们吗?”
闻言,林望舒原本吊儿郎当的脸上迅速充满严肃,她站起身,身板挺直,像一颗嫩生生的小白杨,“我会的,错了就是错了。”
“错了就要纠正。无论是谁。”
“哪怕拔刀相向?”
“哪怕拔刀相向!”
林望舒平静的说道。
玉宇眼角勾起,欣慰的拍拍林望舒的头,“好。”
玉宇又将目光移向沉默不语的易观棋,无声的询问,那你呢?
身边的同门都没有催促,易观棋却感到了极大的压力,他低下头,沉默许久。
不远处,楼下传来一阵喧嚣,热闹一阵又缓缓沉寂下去,一片诡异的寂静中,易观棋蓦地意识到,这里是笼心。
一片由记忆组成的幻影。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能阻挡时间的脚步,无论是生命还是力量。
总有一天两天,眼前的人都会消散,不会为他的意愿所移动。
易观棋抬起头,恰好一阵风穿廊越栏,走廊里的几盏油灯忽闪忽灭,暗黄色的光晕随风移动,时不时扫在玉宇和林望舒的脸上。
一时间在易观棋目中,她们的脸模糊不清起来。
他感到了一阵心慌。
就在这一刻,他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
易观棋站起身拍了拍起皱的下摆,对上玉宇平和的视线,“我不知道,但我想和你们站在一起。”
林望舒错愕的张开嘴,玉宇表情依旧平静,看不出是赞同还是不喜。
易观棋胸膛一阵巨颤,心脏砰砰砰直跳,成为寂静中最响亮的声音,他僵着脸,鬓角水滴落下,像是在等待着什么足矣影响一生的决判。
看着平时沉默不语的青年这样紧张,玉宇笑了,这还是个孩子呢!
她拍了拍易观棋的肩膀,“想清楚就好。”
说完了,玉宇也不看易观棋的表情,指节轻扣木门,走了进去。
只留两人一阵沉默。
易观棋额头抵住墙面,背对着林望舒,嗓音沙哑,“你知道师姐说的是什么吧。”
林望舒斜靠在门边,摸了摸师姐触碰的地方,坦然道:“我早就知道了。错的就应改正,不该再犯,反倒是你,好好想想吧。”
易观棋不答,声音中带着一丝抽噎之意,他反问,“那他们呢?”
“南宫猜出来些,”林望舒顿了顿,安慰道:“疏影他什么都不知道。”
易观棋沙哑着嗓子,声音闷闷的,“不知道就好。做这种抉择太痛苦了。”
“可这是我们必须面对的,也是每一代弟子都要选择的。”
林望舒遥遥离开,不冷不淡的声音留在走廊,虽小却震耳欲聋。
很快,走廊里传来几颗雨滴下落的声响,声音不大,仿佛在被极力压制着。
可到底还是太响了些,好在外面下雨了,很大,瓢泼大雨倾盆而下,遮掩了走廊里止不住的哭声。
屋子里,墨澜走到窗边,轻轻叹息着,伸出修长的手掌,触碰到几丝湿润,“下雨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