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开!”
方筝筝近乎迟钝地抬起头,眼前飞来一块拳头大的石块,正急速向她的脑袋移动。她眨了眨眼,微微侧过身子险之又险地避开,随后瞄了一眼提醒自己的萨卡。
远处依然站在水中的神使还没能收回担忧的神情,过分焦急让他的脸都微微扭曲。感受到方筝筝的目光,他后知后觉的有些赧然,近乎有些不知所措地移开了目光。
只是看向神使的不只方筝筝一个人,寨民们也纷纷转移了视线,仇视地盯着两个神使。巫师更是眉头紧锁,显然同样注意到了这两个一直置身事外的人。
虽然他们站在池水里,这些对继尾池池水避之如蛇蝎的牯牛也不会轻举妄动,但毕竟还是距离岸边太近了,比起中心位置危险多了。
“过来。”
一开口,方筝筝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如此嘶哑无力,好在萨卡听到了她几乎隐没在嘈杂坏境的话语,很快一边戒备着一边带着另一个神使跳上来木筏。
萨卡一边使整个木筏更近一步地靠近神枫树,一边难掩焦躁和不安地开口询问:“你打算怎么办?他们还有很多木筏,我们躲不了多久。”他一边说一边皱眉看着砍了不到一半的神枫树:“我刚刚已经听到巫师叫人去取木筏了,现在估计都快到了,这样下去你不可能来得及砍掉这棵树的。”
“你都知道,你还帮我做什么?不怕死吗?”方筝筝的语气揶揄中含着几分笑意。
“我,我……反正,我就是觉得你不会输。”萨卡不自在地别过脸去,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一句接近呢喃:“我不想你死。”
“什么?”方筝筝没听清最后一句。
“没什么。”
“他们过不来的。”
“过不来?”萨卡抬头,眼神疑惑:“你怎么知道他们过不来,难不成……你不会干了什么吧?”
“烧了。”
“烧了?”萨卡自然地重复,随后瞬间瞪大了眼睛:“你是说,你把寨子里的木筏都给烧了?!你怎么敢的,你不怕被发现吗?……也对,你都打算把神枫树给砍了,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不过你是什么时候偷偷烧的,昨天晚上吗?可你不是今天早上才来找的我们吗?……你早就计划好一切了,不管我们怎么选你都会来砍这棵树。”
“只是,我有点不明白,你昨晚都有时间把这些木筏给烧了,为什么不干脆昨天晚上就把这棵树给砍了呢?”
“限制。”方筝筝一边砍树,一边慢条斯理地回答:“为了利用白天的限制。”
萨卡若有所思。对啊,他怎么没想到呢。这些诡异的牯牛是有限制的,换句话说,白天的时候蝴蝶妈妈的力量更强大,是神枫树的主场,这个时候牯牛们行动是有限制的,至少不能毫无节制地杀人,也就是说他们至少行为上要符合一个正常人的逻辑。而到了晚上,黑暗开始占据上风,寨民们身上怪物的一面彻底打败人的一面,这个时候他们就几乎纯然是一个野兽,只要遇见人,就可以杀死,而这在白天是不可能的。
原来如此。方筝筝选择晚上,很可能刚刚接近继尾池就被一群怪物包围了,情况只会比现在更紧急。
只是……
“但是你把木筏都烧了也没有用的,”萨卡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他吞咽了一口口水,有些艰难地开口:“真的让你把这颗树给砍了,这里的所有人,除了我们这些神使,这些寨民、巫师还有你,你们每一个人都会死的。”
“所以呢?”方筝筝不为所动,耳鸣似乎越来越严重了,她甚至有些难以听清身边萨卡的话。不,不是听不见,是她的脑子越来越难以思考了,每一个字她都听见了,但这些音节好像难以进入她的大脑,她需要花费比以前成百上千倍的力气去努力捕捉它。
“所以他们不可能让你把这颗树给砍了,就算没有木筏,他们就算现场砍树也一定会过来的。”他有些神经质地不断抬头瞄着寨民们的方向,无意识地咬着指尖:“等他们过来,我们一定会死的。怎么办,怎么办……”
像是印证他的话,见去取木筏的人迟迟不回来,巫师看着已经被砍了2/3的树,她知道绝对不能再拖了,身为话事人,她必须要及时做出取舍。
“所有人,去砍附近的树也好,去找之前砍好的树枝也好,现在,立刻,所有人都必须行动起来,决定生死的时候到了。蝴蝶妈妈会保佑我们的,孩子们,去吧。”
寨民们迅速行动起来,很快,从各处收集来的树枝已经将一条路径铺出离岸半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