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融刚准备再次施法,将眼前之人打回原形,一探究竟,只觉胸口隐隐作痛,随即一口鲜血喷洒而出,溅了毫恬一身。毫恬连忙向后退去:“你你你,你没事吧?”毫恬刚准备抬手去扶,发现自己的衣裙竟沾了不少血迹,“哎呀!你这个扫把星!我这身衣服已经这般不堪了,你又让它染了血污!”毫恬这身衣服脱不下,也遮不住,修不好,也洗不净,所以这么多年,她一直十分珍视这身衣裳,毕竟别无二选。
夜融刚准备为她恢复仙衣,却体力不支,跌跪在地:“你连修补仙衣都不会吗?”
毫恬目瞪口呆:“什么!这是仙衣?!”正准备多吐槽几句,见夜融状态越发不佳,连忙上去扶住,“你,你没事吧?适才葱聋可并未伤你分毫,你可不能赖我啊!”
“你……”话未说完,夜融便昏了过去,周身紫光微弱不可见。
毫恬差点被夜融压倒,还好她这些年,爬山上树,徒步千里亦不在话下,练了个强壮的体魄,看着昏迷不醒的夜融,毫恬只好背着他回了山洞。一路上,毫恬自言自语:“唉,我造了什么孽,早知道就离那棵树越远越好。我就是太善良了,还想着看看你是否被同伴救走,谁知道你居然是个捉妖师!我在这山海之间数十载了,虽说没做过什么善事,但也从来没有害过人,怎么你们捉妖师非要追着我不放呢?这身破仙衣,破了也没法补,脏了也没法洗,就连脱都脱不掉!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心眼的给我穿上的!”话未说完,毫恬的仙衣突然白光一片,紧接着便皎白如月,连上面的纹饰也微微泛光,仿若星光。
“难道这身仙衣终于长大了,学会自我清理了?”毫恬欣喜异常,脚步也变得轻快了许多。
背上的夜融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到了山洞,毫恬把夜融放在墙边靠着,才发现,他已经清醒了,气得大叫:“你醒了怎么不说一声啊?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重啊!”
夜融似笑非笑地看着毫恬:“我已经补偿你了,不是吗?”
“补偿我?”毫恬突然明白了,“这身仙衣是你修复的?怎么办到的,你教教我吧,求求你!”
夜融微微笑道:“教你可以,这段时日,你就负责照顾我,待我恢复,便教你这法术。”
“好吧好吧,拿人手短。不过,我说,你这么厉害,怎么会伤成这样?”毫恬这无趣的生活里终于多了一丝人气。
“我以为你会先问问我是谁?”夜融靠在墙边,运功调息。
“我连我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你就算告诉我你是谁,我估计也不认识。问了也是白问。”毫恬撇了撇嘴,这个“我是谁”“你是谁”的问题,起初,她也很想知道,走了许多座山,过了许多条河,遇到了各色各样的人,她认命了。或许,她不过就是一个山里因缘际会修成人形的小妖,无父无母,无依无靠,能活一日是一日呗!追根溯源又有什么意义呢。
夜融看着毫恬垂下的眼眸,看似无所谓的样子,实则透露出一股无奈,想必她也为此寻觅了许久,却始终无果。“我是途径此处的捉妖师,前几日被一妖打伤,被震飞到这了。然后就遇到了你这个见死不救的小妖!”
“我?我见死不救?我那时以为你是个凡人上山摘果子,所以把你放在树下等你的同伴来救你,好不好!我一个人在山上是待惯了,贸贸然把其他人留在山上算是怎么回事?”何况她曾经救过,但结果却并不好。不是她不救,而是她不适合。
夜融这才明白当初她把自己留在树下的举动,本来她也确实没有必须救人的义务,只是总想逗逗她玩:“我叫夜融,你呢?”
“毫恬。”毫恬懒得理他,抱起兔子玩。
“毫恬?这名字倒是特别,你自己取的?”夜融听到这名字,感觉十分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我自出现在山海时,这个名字就跟着我了。”毫恬看了看兔子的伤势,“估计是想让我毫发无伤,恬不为意吧。”也不知是不是这个名字真的有用,这几十年里,遇到过心肠歹毒之人,也遇到过各种捉妖师,不过都化险为夷了。“小兔子,给你也取个名吧,毛茸茸的,就叫你毛毛吧!”兔子从毫恬怀里跳走,躺在窝里,不再看毫恬。
“不喜欢吗?毛毛多可爱啊!对了,给你摘的鲜草。”毫恬看了眼旁边不再说话的夜融,放了几个果子在他身边,便坐在兔窝旁边一边吃果子一边又自言自语起来:“上次救人差点丢了命,这次可别那么倒霉了。毫恬啊毫恬,山中的生活终于热闹起来了。也不知这个身子到底是个什么,不老不死,不伤不病。这身仙衣也是奇怪,明明穿在我身上,却不听我的话!……”絮絮叨叨,困意袭来,毫恬头一沉,被一只手正好扶住,缓缓地躺在了兔窝边,睡着了。
夜融缓缓抽出手,看了看山洞,简陋至极,没有床,没有任何物品,倒是洞口种了些许草药,旁边隐约间还刻了几个字“毫恬居”。夜融看着这字,很是诧异:“生在山海,竟写得这一手好字。”笔划间,似乎还有几分他的字迹样式。
夜融伸出手在毫恬额间探了探,随即,收回手。疑问更多了。为什么身着仙衣,却没有仙术?为什么无法探知记忆?为什么看不出仙体原型?究竟是妖是仙?又为何出现在这里?这个毫恬有太多的秘密,但她又那么坦然。夜融决定多待几日,查个清楚。此次下凡,他就是为了山海异象而来,如今端倪初显,想必是有人暗中阻碍。否则,他不会被猰颙所伤,流落于山海。
翌日,毫恬一早便醒了,山海中这么多年,她早已和自然同时,日出便醒,日落便睡。她起身走出山洞,看着眼前地荒芜不觉一惊:“什么情况!怎么一夜之间,这山都荒了?真是老天都不帮我,家里多了两张嘴,现下却连果子都没了。”想了想,毫恬准备去旁边的石脆山找些吃的。
“去哪儿?”夜融察觉毫恬的动向,问道。
“去石脆山找点吃的。”毫恬摸了摸肚子,昨天只吃了几个果子,现在实在是饿得紧。“不光我得吃,毛毛和你不也要吃吗?”
夜融看了眼角落里的兔子,竟然把他和兔子相提并论……“一起吧。”
“别了!你这身子,万一再倒了,还得我背你回来。再说了,毛毛也需要有人照看着点。我一个人去,很快回来。你放心,我不会溜的。”毫恬背上背篓,准备多多备些粮食。
“这山突然一片荒凉,非常态。我与你一起,有个照应。这兔子待在洞里,应无大碍。”夜融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只要没有人故意引我和野兽搏斗,我伤势已稳定,不需要你背。”
毫恬低着头,摸了摸下巴:“好吧好吧,那就一起。”说罢,从头上取下树枝簪子,在门口画了一道线,届时,山洞形成一道保护结界。毫恬把树枝插回发髻中,抬头正对上夜融的目光:“别误会!这可不是什么妖法,这个树枝也是我意外发现的,只要划线就可以保护里面的东西。这可不是什么作恶之法,我只是担心此去万一过久,毛毛还是需要一些保障的。”
夜融不置一词,径自向前走了。之前他并未注意,她竟还有这样的神物,这树枝是帝休树的一段枝桠。帝休树有上古神兽看守,费尽心力取得此树枝的人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