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便打算走，却被小姑娘伸出的手给拦住，他低头看去，只见这姑娘声的笑着，面容透着疯魔。
老道士心一下沉入谷底，面上淌出豆大的汗珠，顺着脖颈一路蜿蜒划落，没入他的衣襟内里。
他的身体丝毫动弹不得，嗓子如同被人紧紧掐住，窒息难受，数黑气正从他脚上缓缓向上攀爬，阴寒刺骨，他的下半身已经没有知觉了。
数魍魉的嗤笑声，盘踞在他脑子里，古怪尖锐。
老道士双眼凸瞪着，瞳孔骤缩，他面上满是恐惧。
胸口处藏着的一沓黄符隐隐发烫，腰间系着一把桃木剑，剑穗上串三枚铜钱，可驱邪避害。
除祟宝物，近在咫尺，可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法取用，尘世间没有比这更绝望的事情了。
鬼魅攀附在他身上，阴气侵蚀血肉，他身上的阳气在迅速流失，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魂魄中猛地传来强烈刺痛，各种恶意的、讥笑的声音，纠缠着他，折磨他，他快要崩溃。
老道士死守心神，一遍一遍在脑海里默念清心咒，可惜效果甚微。
恍惚中，他听见小姑娘的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幽幽响起。
她的眼瞳泛着猩红的光，面上显出一种诡异的兴奋嗜血；她身边黑气狂乱涌动着，似在欢呼雀跃，身后长发乱舞，双眼直直盯着老道士，看得人头皮发麻。
肆虐阴风中，小姑娘静静伫立，她衣裙翩跹，姿态从容，可眉眼间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浓重阴翳。
她勾唇笑着，语气感慨道：“死老头这次，总算是做了一件人事。”
沈辞将手指递到唇边，一下一下轻啃着，她看着老道士惨白，如骷髅一般，只一层人皮披盖的脸，上挑的眼尾露出点鬼魅的阴戾。
她心中猜想：此刻，他衣袍底下应该也只剩下森森白骨了吧。
谁叫她养得这些小可爱们就喜欢吃些新鲜的食物呢，将猎物麻痹，然后一点点剥皮拆骨，露出里面包裹着的腥甜血肉，这个过程本身就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小姑娘平日是不怎么管束它们进食，只要不闯祸，将篓子捅到她眼前，她都乐得清闲，但谁让这次的对象是她幼时的主子呢，她便破例一次，尽心招待于他。
想到老道士之后，亲眼瞧见自己惨状的场面，一定十分有趣。
小姑娘晃着脑袋，面上显出十足得愉悦，耳畔隐约响起些撕咬，囫囵吞咽声，那声音在她听来当真是十足悦耳。
她讨厌吵闹，于是，便封了老道士的口舌；
她讨厌他的脸，于是，一团黑气中，款款走出一位千娇百媚的红衣女子，脚上银铃轻响。
女子咯咯笑着，然后，动手将碍眼的东西一瞬撕下，墙角染了大片血红。
阴暗逼仄的小巷中，鲜血滴落声响起，最后，它缓缓淌流进石板缝隙。
“姑娘，下次给我换个模样娇俏的美人吧。”
“看你日后表现。”
画皮鬼舔着手指间的黏稠液体，轻笑着散做一团黑气。
巷中，魍魉盛宴，百鬼狂欢，有人倚墙而立，冷眼旁观，她比鬼魅更加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