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底,端午放假。张海潮回想,从原yi把手走到新书记上任,单位一直动荡不安,办公室也已经好久没有再聚过餐,因此,放假前一天晚上他想组织办公室成员一起吃顿饭。
地点还是选择在川渝火锅店,火锅好,众口好调。流程千篇一律,众人坐好以后,等主任一讲完话便全如饿狼扑食,只顾一个劲地吃。吃得差不多才开始喝酒的活动,张海潮把这次聚餐和小陈主任的提拔结合到一起,意间将其当成了这一次聚餐的主要目的,同时也进一步消除了此前半夜惊吓的尴尬。
饭后,送走了老同志和身体不适者,年轻的组员们又转战到了音乐烤吧开始了另一场活动。张海潮回忆起两年前那首《冬天里的一把火,让从未进过夜场的他领略了这些城市娃们青春的火热。两年后他照样要求点了那首歌,同样还是嗨翻全场,再燃青春烈火。
有人起哄,要张海潮和小陈主任再喝交杯酒,他想想,畏而却步。张海潮独自饮酒想了很多,想到他的家境,想到他的工作,还想到了他的恋爱。后来,小陈点了一首《秋天不回来,意中把张海潮的情绪拖入了谷底。这一次,他居然喝多了。
张海潮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宿舍,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勉强醒来,端午假期才刚开始,不用到办公室上班,因此他不用关心具体几点。他只觉得大脑将要炸裂,两只眼睛圆鼓胀痛,将要从眼眶内跳出,还感觉自己头脑混沌,好似是被一层膜死死封住,额头更是汗水横流,导致他不得不一直拖着身体起床补充水分。他甚至觉得自己喝到了假酒,痛苦使他决定牢牢记住这次喝大的教训。
不知又过多久,有人敲门,是办公室男同事给他送来午饭,打好的自助餐。他勉强吃上几口,将一起送来的西红柿鸡蛋汤喝得精光,头上又是冒出一层虚汗,才感觉身体有所恢复,甚至感觉一层汗把刚才还感觉到的大脑外面套的那层膜洗去不少,大脑也轻松许多。
男同事见他清醒,便向他汇报了一则意外消息,他说:“老大,昨晚咱打人了。”
张海潮对前一晚上醉后发生的事情全印象,他对同事说的打人的事也并没在意。他第一印象就是现在才说的事情不会是太大的事情,喝酒打架很正常,想必已经解决后续,当下非是跟他说一下赔偿情况,便问:“把谁打了?”他虽微怔,却仍然安坐。
“出租司机。”
张海潮更是放心,不是单位的人就更好处理,治疗费、误工费,普通人大多怕事儿,适当多给些赔偿便可解决。他因此直接问:“人怎么样?严重不?处理了多少钱?”
“人现在还在医院。”同事说起来倒是态度平静,所谓一样。
张海潮略惊,问:“打得严重?”一听说人还在医院,想必事情已经不是很简单。
“打得倒是不严重,额头擦破点皮。但是这人先前有个情况,应该是得过病,做过一个手术,现在这人的下巴可以摘下来,随时,呵呵,挺吓人。”说着,男同事做了一个托起胸前一串佛珠的动作,用来托他所说的那个随时可以摘下来的下巴。
“怎么能把人打了?在哪儿遇到的出租车司机?”张海潮问。
“昨天你喝多了,你昨天酒量怎么那么差?这不像你。我们见你喝多了,就结了账搀着你往外走,你可真沉,一个人居然背不动。时间太晚,我们拦了半天出租车,一辆都没拦到,结果来了一辆小奔奔。我们勉强把你塞进副驾驶,我和老宋坐的后排,和你一起走。被打的就是这个奔奔司机。”同事一五一十,娓娓道来,说的详细认真。
张海潮问:“因为什么?是不是老宋耍酒疯?”他想他睡着了,应该与他关。
同事否定,道:“不,还真不是人家老宋,最先动手的是你,不过老宋确实帮忙了。司机一路光给你停车让你蹲到路边吐就停了四次,司机要加十块钱,你不给。你一路给司机上课。你不记得了?”
张海潮猛甩两下头,以使自己更加清醒,却印象全,只得说:“断篇了。”
同事说:“我就没想明白,要睡你就一直睡,为什么还能和司机讨价还价?你后来告诉司机说这就是一锤子买卖,以后让他再别想拉咱们单位的人,你把人家拉进了黑名单。”
“胡扯,别人坐车我能管得着?”张海潮否定道。
“还有更扯的,你说人家是黑出租,非要让别人拉你去运管所,别人不去,让你下车,你不下,就把司机打了。”同事说。
关于同事这一说法,张海潮嘴上否定,但在心里还是认同的,他最近几次喝酒都曾拉住别人讲道理,讲他的道理,别人不听,他就强行和别人理论,有几次都搞得不欢而散。有几次喝酒时,他甚至曾大放厥词,直到酒醒又为自己前一天的嚣张狂躁而懊恼不堪。可是,他管不住自己,再次喝酒还是这个样子。多次戒酒,可他是主任,还是有很多吃请。
“在车里?”张海潮问。
同事说:“对。你打了第一下,老宋打得狠,但是由你开始的,没。司机下车跑掉,老宋还追出老远。”
“我好像记起来我在路边吐了,我记得我下车了。然后呢?你怎么不拉住我两个?”张海潮双手揉头,努力回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