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只觉得松了口气，却不知道他笑里藏刀。
长长的车队缓缓行驶在路上，楚衡特意下令手下减速慢行，为的是等待吴巨的消息。
吴巨也不负所望，在他们离开的第三天就骑马赶上了他们。
只见吴巨翻身下马跪在楚衡的马车旁双手举过头顶，大声道：“启禀主公，我已劝动百姓奋身反抗。”
楚衡收起折扇撩开面前的蝉纱车帘：“百姓包围的哪？”
“他们原想包围县衙，按照您的吩咐，我将他们劝去了纸庄。”
听到这话，楚衡才对吴巨露出了赞赏的笑容。
自古为百姓争利，不仅要有心有力而且更要讲求智慧。
平民百姓大多心思单纯，往往看不清其中利害，该勇时不勇该退时不退，斗争时总是让自己陷入不利境地。
比如青竹县百姓，原本争取自身正当利益是天经地义之事，却还要楚衡用计激将，派人组织，才敢团结抗议。
又比如抗争之时。
尽管青竹县衙也有参与盘剥，但若直接冲击县衙，则极易让事态失控。
县衙上报郡府，郡府上报皇庭，皇庭天高路远，一旦失察误以为百姓造反，则必然天威震怒。
而楚衡作为冶国公府世子，纸庄原本就是他的产业。
冲击纸庄不仅能让他有调查之口实，还能确保形势可控。
楚衡放下车帘对一旁的李清照说道：“易安，麻烦你和程大哥跑一趟，去把青竹县的事处理一下。”
“你不去了吗？”
“楚氏纸业一直是我二伯在管，先前胡让之事方才让我与他有所缓和，为了避免误会，我不好直接出面。”
李清照点头认可：“你要正式继任家主不宜树敌太多，有此考量是理所当然的。”
这时，马车外又有人求见。
“何人派你前来？”楚衡问。
“是阿史那贺鲁督造。”那人回道，同时奉上一个盒子。
楚衡打开一看，竟是楚氏青竹纸庄的真正账本。
李清照不解：“他这是？”
“不过是看穿了我的意图，知道武炳那些人大势已去，审时度势而已。”
“他还真是聪明，那您准备怎么处置他？”
楚衡想了会：“这样的人不可不用，也不可重用，也罢，他既向我表了忠心那就留着他吧。”
他的意思是将武炳惩办后让阿史那贺鲁接任青竹纸庄主事。
其实，他这也是奈之举，谁让他身边缺人呢？
将事情吩咐完后，李清照换了马车准备与程咬金回青竹县。
临走时，楚衡又将他们叫住。
“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李清照问。
“此事势必会牵连青竹县衙一干人等，那些人自然是不能放过，不过不要自行处置，命人将其压往郡府方才妥当。”
“小小县令砍了不就成了？何必这么麻烦？那郡守大人说不定还会感谢我们。”程咬金道。
楚衡摇摇头。
历朝历代，世家大族高门显贵与皇权天威的关系向来复杂、敏感、脆弱，绝不可轻视。
他说道：“县令再小，也是朝廷派出去的人，绝不可私自处置。”
听楚衡这么一说，程咬金方才意识到这点，再三答应后才扬鞭而去。
他们走后，宁宁上前问道：“少爷，咱们继续赶路？”
“让车队朝冶城缓行，咱俩去净溪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