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光把手电筒放到地上,蹲下身用手摘掉俞衔青身上粘着的一些杂草和泥沙,还有不知道什么年份的塑料垃圾包装袋,“你怎么样?你在河里干什么?”
俞衔青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睛,眼眶和鼻子都红着,他说:“何光……”
“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你现在?”何光因为着急和担心说话也不知不觉变多了,语气也激动起来。
俞衔青一把拉过何光,也不管脏不脏埋着脑袋就往何光脖子里钻,“何光……”何光以为他有什么难处想不开,只能安慰似的轻拍他潮湿的后背。
俞衔青委屈的声音从脖颈间闷闷地传来,“我以为你跳河了…”他说。
何光把他拉开,俞衔青还没从悲伤的情绪里抽离出来,他不断地吸鼻子,像只闯祸的落汤狗。
“谁跟你说我跳河了?”
“一个老奶奶,在河边拿树枝捞你,她说,她是你奶奶,说你掉水里了…”
“然后你就跳进去捞我了?”
“嗯……”
“老奶奶在哪儿?”
俞衔青朝上游的方向指了指,何光看他指尖都泡白了,心里暗骂:这傻子。
别人说什么还真信。
……
但他跳进水里了,因为一个真假都不知道的消息——他是担心我。
何光的心脏一阵酸涩,每次跟俞衔青在一起就会这样,又酸又甜的,皱皱巴巴的。
“你在这待着,我去找奶奶。”何光把外套脱下来给俞衔青披上,虽然不太厚但是也能起到一些保暖作用。俞衔青看起来状态不好,他不忍心让他带着寻路了。
俞衔青还没有弄明白为什么要找那个奶奶,但他还是说:“我跟你一起。”
“你都泡白了。”
“我就是泡发了,我也跟你一起。”
“……”
即使是漆黑的夜晚何光也能通过微弱的月光看到俞衔青那张惨白但皱巴巴的委屈的脸,以及难以忽视的强烈的视线乞求。
何光:………
他只好把俞衔青拉了起来,俞衔青甩了甩头,他有点低血糖,他把重量压在何光身上了一些,何光只能搀着他磕磕绊绊地沿着河道走。
……
“是这个方向?”
“是。”俞衔青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半搂着何光,几天不见光是隔着衣服地摸两下都能让他像充了电一样精神起来,且续航时间超长。
“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出现在这?”
“为什么出现在这?”何光一边走一边四处拿手电筒探照。
“我来找你。”
何光的心脏又揪了一下,但很快他在心里骂醒自己,他不找我来这穷乡僻壤的还能干嘛,肯定是因为这几天不在不好按月算账。
……
思考间俞衔青已经像没骨头一样凑到了何光的耳边,见何光在思考,他就趁机咬住了何光的耳垂,沿着耳廓舔了两圈。
“哎,等一下…”何光没有防备,几天没有接触倒是让他更加敏感了,这么一弄他两腿发软差点栽地上去。“先找人。”
“那个人真是你奶奶?”
“嗯。”
“那她为什么…”
“她生病了,阿尔兹海默。”何光平静地说。
“那你父母…”
“我没有父母。”何光的视线滑过俞衔青,落在旁边那条河上,他抬抬下巴,“那条河…我被丢在那。”
俞衔青没接话,但搂着何光的手紧了。
“我是捡来的,奶奶说是在一个阳光不的下午,河里飘着一个篮子,她说水流很急篮子进了水,要是不捡我很快就会跟那个篮子一起沉底,她就拿树枝把我捞上来了。”
俞衔青想到那个奶奶一直重复的打捞动作。
“水光粼粼,所以叫何光。”
……
“好在捡上来的我没有什么病,不然还真养不起。”何光笑起来。
……
才不是什么一丝不挂的光,俞衔青又想起何光一开始介绍自己的名字。
是河光,河光何光,好听。